《兰亭笺纸桃花色》假凤配虚凰上及《兰亭笺纸桃花色》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读者小说网
读者小说网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短篇文学 重返洪荒 官道无疆 全本小说
九星天辰诀 我欲封天 小姨多春 完美世界 罪恶之城 官路红颜 雄霸蛮荒 苍穹龙骑 孽乱村医 绝世武神 神武八荒 主宰之王 女人如烟 帝御山河 一世之尊
读者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兰亭笺纸桃花色  作者:简一墨 书号:44869  时间:2017/12/14  字数:16852 
上一章   假凤配虚凰(上)    下一章 ( → )
  假凤配虚凰(上)

  简一墨兰亭笺纸桃花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假凤配虚凰上假凤配虚凰上

  谢混听罢,低头抚着自己细长的手指,自顾自地笑了。

  转眼午时已到,婚礼继续进行。

  司马德宗身着喜服,待在正殿中央,看着新娘款款走近。

  从殿门到墀下长长十丈的距离,王神爱由媵人扶着一路趋来,步态娴雅从容,长长的裙裾曳于身后,如一抹凝红的血。

  先是沃盥礼,司仪将金盆高举过头顶,司马德宗牵过她的手,在盆中一蘸,冰凉的水侵过指尖也淹没了她的心。新人对席入座,司仪切下一片彘,以筷夹着送到王神爱边,她却迟迟不肯张口。司仪尴尬之下,不免望向一旁,司马德宗惊讶道:“娘子你真傻,连都不吃,那全都归我了,嘿嘿”说罢亲自接过彘,全部进嘴里嚼完,唆了唆指头上的油。

  接下来是结发礼,司仪将匕首递到她面前“请太子妃断发。”

  萧楷忿忿地望着她,王神爱的眼光透过红纱在他脸上迂回一瞥,迅速地别开,木然接过匕首。她依言割下一缕发,与司马德宗的到一起,共同放进锦囊里。这里越是喧嚣,越衬的凄凉,仿佛这诺大的寝殿不是皇宫,而是一座坟墓。

  最后是合卺礼,御郎斟两杯清酒,呈到新人跟前。司马德宗端起一杯呷了口,然后换另一杯。清光兀自在杯底潋滟,照见新娘浓墨般的乌鬓,和半边晦莫如是的脸。只听媵人唱起祝酒歌:“一杯开扉,两杯喜泪,三杯五杯恩情似水”

  王神爱面无表情地端起来,准备将半盏残酒一仰而尽。她闭上眼,把凉盏送到边。突然一声裂帛,头顶的鲜红被撕的粉碎。还未回过神,手里的酒杯就已经啪地裂了。

  萧楷横身站在前面,冷冷盯着她,像是在说:“跟我走。”女子摇摇头,眼里含了的泪,亦像在说;“对不起萧楷,我不能害了你。”她的瞳孔里像锁了面镜子,反出所有悲哀却无力逃脱的宿命。

  大殿中哗然四起,指责、嘲骂声包围过来,像窒息的洪水淹没过来。而萧楷只有一腔的愤懑,烧得心涸如死。地狼籍的红纱,一如他卑微可笑的痴心。

  “大胆狂徒,你是何人”太监扯着比女人还尖细的嗓子,颤颤地指着他,立即有几个侍卫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萧楷轩眉一振,大袖翩然一甩,那些铠甲侍从们顷刻间摔倒在地,手中所使的剑戟也扭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来人啊救驾”宾客作一团。孝武帝拍案而起:“放肆,你好大胆子若不束手就擒,朕一定要你人头落地”

  萧楷长笑一声:“我今能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

  他一长剑,纵身越上瓦檐。百十个羽林卫蜂拥而上,锵啷几声,数百把白刃峥然弹出鞘。众人惊呆了,王练之口大喊:“萧楷,当心”男子在疯狂砍杀中回眸一笑,脸上渐了血迹更加妩媚动人。一路跃过太极殿顶,黑发扬狂舞,宛如九天玄神的阿修罗。

  司马道子闷哼道:“呵,想不到金貂轻酒的贵公子,原来藏着一身好功夫。“他转头吩咐身边人:”元显,去把那逆贼的人头提来

  司马元显略一颔首,与羽林军们相互递个眼色,一齐纵身而上。

  数把寒刀飒飒劈,随着那一对描金红烛此长彼灭,渐渐晃花了人眼。萧楷虽勉强应付,体力早已亏损了大半。他稍不留神,刀尖划破前襟,发劲极狠,将口豁出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

  然而司马元显并不罢休,反而像嗅到血腥的狼,愈发凶狠嘶狂,推刀将他到退无可退的死角。噗嗤,又一声钝响,刀峰已透他琵琶骨,整个人被钉在紫檀殿门上。

  “不”仅仅是一刹那,眼泪夺眶涌出,王神爱张开嘴,刚想惊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君羽在背后悄然捂住她的嘴,竭力劝道:“神爱姐,你冷静点,如果让别人发现,是会害死他的”

  萧楷左手握紧刀刃,死命一,鲜血仰天溅,染红了他硬的眉眼。右手突变鹰爪,锁住前面侍卫的喉咙,狠劲一捏。喀嘣,甚至来不及惨叫,那人已听见自己喉骨寸寸碾碎的声音。淘书客taoshuke司马元显大惊,犹豫着退出数步,只将刀尖一律对准他。

  “谁还敢来”萧楷冷冷扫视一圈,锉了暗花的刀身上殷红如许,一股腥热顺着血槽蜿蜒而下,映着他杀气腾腾的眼,愈发显得刺骨狰狞。

  萧楷挥刀砍开一条血路,跌跌撞撞奔到门前,突然停住脚。他脸涨得紫红,两只脚缓缓离开地面,像是一具被谁操控的木偶。那人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轻轻松松将他拎了起来。

  “桓玄”男子挣扎着,从牙里挤出几个字。桓玄冷笑着,五指都捏的凸筋变形:“萧楷,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刚想用劲,一只手已经扣住他的脉腕,迫使他发不出任何力气。

  谢混眯起凤眼,慢条斯理地说:“桓将军,陛下在此,恐怕容不得你擅自做主吧。”

  桓玄眼中的杀厉一闪而过:“这种叛贼死有余辜,你这般护着他,难不成是一伙的”

  僵持许久,两人互不放手地对峙着,都是脸色苍白、眼神倔强。

  “都给朕退下”孝武帝霍然起身,从大殿深处踱下来,走到萧楷面前“你是北府兵的校尉”

  随扈的侍卫手执铜戟,朝他膝盖狠狠一敲,萧楷吃痛跪下:“正是小人。”孝武帝点了点头:“不错,还算有几分胆。倘若你如实代,朕或许网开一面,给你留个全尸。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萧楷鲁地抹干嘴边血迹,傲然道:“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一人的意愿。”

  “哦”武帝长眉微拧,显然对他的话很是怀疑“那你又是为何而来,难道与太子有过结,还是另有其他所图”

  “我”萧楷张了张口,用余光瞥了眼王神爱,此时她面色憔悴,髻上的钗簪都松散了,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泪光。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到心里有种痛翻江倒海。不,绝不能连累她。

  想到这里,他于刃丛中仰起头,睥睨一笑:“陛下要杀要剐,息听尊便,何必非要找些不相干的理由。我既然不怕死,便不怕再多一重罪名。”

  “放肆”武帝然怒了,指着他的鼻尖道“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给朕拖出去砍了,枭首挂在东华门上,示众三

  “陛下”王练之等人立刻出来谏,被武帝漠然打断:“谁敢多言,就跟他一个下场。”

  那边王神爱如五雷轰顶,不顾一切地要挣扎过去,君羽阻拦不住,只好狠狠在她后脑敲了一下。等摆平了王神爱,她才从地上站起来,朗声喊道:“父皇,你不能杀他”

  孝武帝一怔,不由皱紧了眉头:“君羽,你还嫌今天闹的不够莫要仗着得宠,就太过放肆。”

  眼看那些侍卫就要上来拖人,君羽膝下一软,扑通跪在孝武帝脚边:“父皇,你如果真要杀他,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为什么这个逆贼与你有何干系”

  “因为”君羽咬着下口而出道“因为我喜欢的人是萧楷”

  她这声虽然不大,却足够让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楚。大殿里刹时变的静如死寂,一遍遍回着她的声音。王练之背部僵直,像听到了什么噩耗般,心底冰凉碎裂。

  “练之,你没事吧”裴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却被他烦躁地推开。王练之竭力抑制住内心的,面上始终保持平静:“不碍事。”

  谢混在旁边淡淡听完,什么都不说,角略微上挑,化成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假凤配虚凰中

  孝武帝怒极,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萧楷”

  啪脆声乍响,君羽的面孔被偏到一边,白皙的颊上浮起五道红痕。这一巴掌像是憋足了力气,掴的她耳内轰鸣,眼前天昏地暗,差点载倒在地上。喉咙里腥甜腻滑,血像细小的蛇一般,从嘴里蜿蜒淌了出来。

  孝武帝收回手,瞳孔内的情绪由于愤怒迅速波动。陈淑媛见状,急忙跪倒在他脚边,哭着央求:“陛下息怒,公主年幼无知,不过一时受人惑。请您看在她母妃的份上,饶她这一次”

  君羽死咬着下,不让眼里的温热滚出来。其实自打出生到现在,还真没人这么甩过她耳光。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

  “你记好,朕不过是顾念你母妃旧情,后再敢放肆,朕绝饶不了你”孝武帝说罢,吩咐左右侍从“把这孽子关到含章殿,没有朕的口谕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萧楷暂押天牢,三后枭首示众”

  含章殿里,不时传来刺耳的摔砸声响,伴随着一个永不停歇的叫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君羽使劲敲打着,仿佛有足够力气就能撼动这苛重的大门。夜深沉,四野寂静如死,连蝉蜉也悄然噤声。明月穿窗入户,将殿内映得灯影寥落。

  虽不是对萧楷有什么念头,却不忍心见两个相爱的人再彼此折磨下去。那天在霞光亭里,王神爱强颜欢笑。瞻园里,萧楷见信黯然神伤,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倘若不管不顾那也绝不可能。如今已经过了两天,只怕再过几个时辰,萧楷就该问斩了。王神爱还困在太极宫,夜守着那个傻太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门外的锁链突然响了,她惊得退到墙角。只听一个细弱女声悄悄说:“公主,是我。”

  细柳蹑手蹑脚地进来,放下一只藤编篮子,从里面取出黍饼和稀粥,递给她:“公主,陛下有旨不准给您吃食,这是我趁厨娘不在时拿的,您将就吃罢。”

  君羽两天没进食,早饿的头晕眼花,乍见有稀粥黍饼,高兴地抢过去,一顿狼虎咽。细柳见她饥不择食的模样,知道是饿的太久,忍不住用袖子沾了沾眼角。

  “细柳,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细柳涨红了脸说:“公主,奴婢不知那位萧公子对您做了什么,能将您惑到这种地步,既然他已经被收押到天牢,奴婢劝您也看开点,早些放手才好。

  “天牢具体在什么地方”

  “据说在北府营附近。”

  君羽费力地咽下一块黍饼,突然问她:“对了,我记得上回芜菁把含章殿的钥匙交给你,还在不在身上”

  细柳摇摇头说:“不不在,公主别问了。”

  “说谎。”君羽蓦然抓住她的肩膀,问道“细柳,我平待你也不薄,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

  “不是奴婢不答应,实在是有旨在先,没法放您出去。”

  “怎么会没办法,你将钥匙借我一晚,赶天亮前再送回来,只要你不说,哪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有我来承担,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细柳犹豫了一下,从里接下串钥匙,到君羽手里:“公主的大德,奴婢无已为报,这已是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

  君羽接过钥匙,感激地点了点头:“细柳,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过后,一定放你们姊妹出宫团聚。”

  匆匆换了身短打,推开厚重的殿门,她蹑着步子鱼贯出去。细柳收出目光,倚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窗外那一轮明月安静蛰伏,静谧而恬美。

  黑暗中颓然有了一丝光亮,似是女子窈窕的形影。细柳还未看清,白凌已经套上了她的脖子,喉咙猛然收紧,惶恐地挣扎了几下,两行泪滑过苍白面颊。

  “是你”细柳大张着嘴,费力地想唤出那人的名字,然而喉管依然被勒断。白凌遮住了她的双眼,在风中悠悠着,飘然飞。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哀婉回旋。

  赶在东华门关闭之前,君羽随着一群监娥蒙混出城。去哪呢细想之下,似乎也只记得去王家的路。现在去找王练之,应该还来得及。

  王府内斋,夜风袭袭吹入,扑灭了案上一对描金红烛。月投在男子清峻的眉间,映亮了他光洁的白袍。听出动静,王练之警惕地问:“谁”

  小厮扣窗应道:“回公子,有个陌生人执意要见您。”

  “陌生人”王练之烦躁地捻灭烛火,皱眉道“我累了,打发他走。”等到门阖上,他突然又回过身。“等等,让他进来。”

  微白月光顺着隙灌进来,仅仅一瞬又黯了。外头进来一人,推门笑道:“练之兄,几天不见,好大的架子。”

  王练之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疾步过去,差点撞翻桌上的烛台。“公主你是怎么出来的”君羽道:“腿长在我身上,要是想走,当然谁也拦不住。”

  想到她前天在婚宴上大胆的表白,王练之不由黯沉了脸色:“公主深夜来访,可是为了阿楷”

  “先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君羽一把捉住他的手,急忙拖出门去。五指相扣,徒然有冰川消融的暖意。这一次,他没有恼怒出手,任由她紧紧握住。

  夜笼罩下的秦淮河,轻薄犹似寒纱。一河之隔的正官道上,远远传来马蹄声。马上的男子一手控缰,一手揽住怀中人,猎猎狂奔。

  “练之,这离天牢还有多远”

  “大约有十里脚程,路上若没人盘查,不出半个时辰就到。”

  君羽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出来的仓促,衣服略有些单薄,夜风钻进袖口里,起了一身皮疙瘩。王练之觉察到她冷得颤抖,不揽紧手臂,用脊背抵住肆地寒风。

  “你说,他们会把萧楷关到哪”

  王练之一愣,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情绪:“这个臣也不清楚,北府营方圆百里,以前由子混的叔父谢玄掌管,他应该知道。可这小子不知去哪了,我去乌衣巷也没见到他人。”

  听到谢混的名字,君羽没来由地心中一颤,故意不屑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不靠谱,整天懒懒散散的,等他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王练之笑道:“他是有些散漫,可遇到正事,却比别人都上心。”

  君羽撇撇嘴:“我说你就是太好骗,说不定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人家点钱呢。”

  不知不觉到了北府营,王练之将她抱下马来,两人趁着夜,潜伏到栅栏外的暗沟里。君羽从草括里探出头,不由倒了一口凉气。铁栅外守兵重重,清一的钢盔墨铠,各个手执刀戬,别说两个大活人,就是苍蝇也难飞进去。

  “怎么办”两人对望一眼,王练之道:“再等等看。

  君羽哪肯听他的,兀自拆散束发的缚带,墨缎般的青丝飘逸如瀑。王练之不经意地回头,不由痴怔片刻:“公主,你这是”

  “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引开,你趁机进去”君羽说完,就站起来朝栅门方向奔去。目送她翩跹的长发淹没在视线尽头,王练之才回过神,狠狠砸了一下拳头。

  假凤配虚凰下

  铁荆栅门外,两个卒卫互双樾,喝道:“来者何人

  君羽嫣然一笑,软身斜倚着门栏,不是拿眼波横瞥过去,看的那两侍卫骨头发酥。这是她从烟雨楼学到的那点浅功夫,如今现学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官爷,小女子夜深迷路,这里荒郊野岭的,能不能送我一程呀”她虽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可毕竟是二八韶龄,声音还算圆润,学起来像模像样,真能把人唬住。

  这些卫卒们常年不碰女,也都是方刚血,早已被勾引的授魂于,笑道∶“迷路了好办呀,哥几个正愁没人解闷儿,小娘子要不要陪我们喝杯热酒,也好暖暖身子。”

  “这军营向来不准有女子,我若进去,恐怕不好吧”君羽故意攀上他们的肩膀,让他们背对着王练之,慢慢向后退去。

  “有什么好不好,我出生入死,脑袋搁在刀刃上,皇帝老儿自各吃荤,还不准我们喝口汤”

  那些士兵们纷纷响应,一窝蜂地拥上来,仿佛绿汪汪的狼眼瞅见肥。有人还是担心,提议道:“咱都走了,总得留一个把手吧,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那领头的在他脑袋上狠敲一下,道:“要留你留,别扫大伙的兴致。半夜三更的,都他娘的歇息去了,谁吃了撑的来这鬼地方”

  “头儿,你忘了,前天那个姓萧的才被押到水牢,总是提防一点,以免上头盘查。”

  君羽一听萧楷被关在水牢,心中大喜。抚摩着那个士卒的口道:“大哥,那水牢离这不又不远,咱们进去喝杯酒就出来,耽搁不了你的正事,是吧”说着冲他眨眨眼,少女红齿白的笑靥在夜中闪烁,士卒盯着她,只觉得脖后一筋一直麻到头顶去,脸皮火辣辣地烧。

  摆平了最难的一个,那些人前互后拥地将她领进营寨。牢里并不大,四面墙均是黄铜打造,君羽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内阴暗,四壁明火执仗,燃着熊熊松蜡,墙上悬挂着各种刑具,刀鞭爪勾应有尽有,墙角火炭上还烤着一只殷红烙铁,随着火舌勾,发出筚筚拨拨的响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刑房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连君羽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糙的大手住,恶臭的气息薄到脸上,君羽屏住呼吸,本能地挣扎反抗。男人俯身靠过来,拗住胳膊强按到地上,任她踢腾叫喊也不放松分毫。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君羽被他的口臭熏的发懵,正焦急间,那男人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应声栽倒。她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王练之玉树般立在面前,脚下横七竖八地躺了地狱卒。

  “他们都死了么”

  王练之道:“这些废物死有余辜,我只是将他们打晕,过几个时辰就醒了,公主不必担心。”

  君羽舒了口气,道:“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不早,还是救人要紧。我刚听说,他们把萧楷关在水牢,有没有办法进去”

  王练之思索片刻道:“如果没记错,水牢的位置应该在营寨玄关的下面。据说设有劲弩和暗箭,把守的十分严密。咱们若想混进去,必须避开狱卒盘查,再找到玄关的具体所在。”

  “怎么避,这么一闹恐怕他们早有了察觉。”

  “这倒好办,只要换套装扮就可。”王练之蹲下身,拣了两个身形相似的,剥下狱衣来,大的留给自己,小的抛给君羽。两人换好装扮,望着对方滑稽的模样,扑哧都笑了,匆匆善了后锁门出去。

  甬道黑暗狭长,仅够一个人来往通行,并且曲里拐弯,地势十分复杂,稍不留心便会迷路。不敢举松明火把,只有摸黑探行。脚下踩着青砖地面,发出轻微触碰的响声,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已经被黑暗所噬。

  王练之在前探路,君羽牵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走了许久,始终找不到任何零星微光。

  “哎,”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问道“咱们该不会走错了吧,怎么这么久都找不到出路”

  男子的鼻息从黑暗中传来,听起来有些急促:“应该不会,你有没有感觉脚底有些泛,想必离水牢不远了。”

  君羽察觉下,脚心似乎真有些,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的冷汗,所以也没有过多留意。想不到王练之如此心细,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男子温厚的掌心传来些须暖意,让她心里的紧张松懈下来,慢慢凝聚镇静。

  忐忑不安在黑暗中前行,越走水势越深,仿佛是地势低洼的缘故,竟聚了半尺高的渗水。最后王练之停下脚步,终于不走了。

  君羽按捺住激动地心情,颤声问他:“是不是找到出路了”

  然而王练之却不回答,只是挪开身子,君羽疑惑地摸索过去,只探到一块冰凉坚硬的石门。“你不是说离水牢不远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王练之背抵着石门说:“我是说这积水和水牢有关,却没料到他们会把出口堵死。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冰凉的水越积越深,已经漫过际,她原本就吹了冷风,现在泡在渗水里更是刺骨恶寒。颓然意识到水位上升,君羽惊恐地睁大眼睛:“练之,这水是活的”

  凝神听去有哗啦啦地响动,像是平静海岸下暗涌的狂涛。王练之猛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低沉:“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放了水闸。”

  “不可能,我不相信路堵死了,咱们一起试试,说不定能推开。”君羽绝望地拍打着四壁,期待找到任何渺茫的可能。然而任凭再大力气,也撼不开这重鼎万斤的石门。

  他们过来的甬道上,渐渐地,怒的声音愈加刺耳,仔细听来,竟像是几万匹马放任纵驰,滚滚席卷而来,远处那一线白线伏隐在千里之外,转眼成了破闸的水,来势汹猛。

  水位上升到王练之口的时候,已经淹过君羽的脖颈。他们艰难地息着,不时呛出一口冰水。

  “公公主,你站到臣肩上来,或许还能一会儿。”

  君羽吐出一连串小气泡,呛的咳嗽不止:“不不行,那样我们都会死。”

  冰水淹没鼻尖,她不会游泳也不会闭气,在黑暗中像充气塑料一样上下漂浮。情急之下,突然踢到一块软绵的地方。脚下轰然敞开,他们本能地掉了下去。

  洪水倾,澎湃之间声势浩淼。君羽掉下去的时候,无意中撞到一人,坚硬地身板却不是王练之。

  “练之,是萧楷,找到他了”她高兴的都快哭了,奋力抓住身边的男子,生怕他一眨眼就被水冲走。萧楷恹恹睁开眼,似乎受了重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公主,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找到出口了。”王练之游过来,将萧楷一把驮到肩上,伸手再去扯君羽,水势轰鸣湍急。两人的指尖勉强触到,却怎么也拉不到一起。

  “练之,你先放手,我自己会游过去。”

  男子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坚持不肯松懈一毫。指尖泡在冰凉地水里,已经僵硬地失去了知觉,就在两只手即将拉到一起的时候,机关里的暗箭突然发,君羽身体一僵,锐箭已经深深入她背心。同时一股强大劲袭来,将她拦卷去。殷血遇水扩散,将急都染了上一丝猩红。

  “公主”王练之的声音逐渐被轰鸣水掩盖,君羽顺着奔腾洪一路漂浮,冲进了巨大漩涡里。拍到脸上,痛得她连眼都睁不开,浑身像失去了知觉,僵硬地顺水沦落。

  刺骨的疼,刺骨的冷,一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沉寂下去。

  就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瞬,有人一把将她拦托住,惊鸿一瞥,是张令人窒息的脸。微弱光华投在他绝美的颊上,淡淡蒙着一层雾气。凤眼幽幽上佻,如漩涡般让人自甘沉溺。

  君羽闻到他衣料淡淡的龙涎香,如这黑暗中略带水腥的气息,淡淡萦绕,挥之不去。视线一点点变模糊,她渐渐不痛了,疲惫地合上双眼。

  方生眷君意上

  再醒来的时候,月明星稀,远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君羽翕动着睫,慢慢睁开眼。头,昏昏沉沉地疼。她觉得像拆了线的木偶,四肢百骸都透出困倦。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淡紫的曦光中,有个昏暗如剪纸的侧影。身边烧着堆篝火,随着火舌勾,发出筚筚拨拨的响声。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刚一动,后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疼。

  “啊”叫声惊动了身边人,男子走过来,将两指并搭到她腕上,白瓷般的肌肤凉得没有一丝温度。静静感受片刻,才收回了手。

  “这里是哪儿”君羽茫然问着。逆光中看不清五官,那团模糊依然是清雅绝伦,鲜亮到不忍视。

  “公主放心,这离北府营还有一段距离,追兵暂时搜不到。”

  “萧楷和练之呢他们”

  “他们去抓几只野味,跑了一晚,咱们总不好饿着肚子逃命吧。”男子略微一笑,起身去收架上的衣服。君羽这才注意到他赤着上身,细滑的脊背贴着漉漉的漆黑长发,一展臂,黑色衣衫像蝶翼一样,披在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上。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只闻到一股淡雅的龙涎香,耳边响起庸懒声音。“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谢混慢条斯理地系着带子,君羽无意看见他白皙如玉的口,又忍不住羞红了脸。

  “公主脉象迟滑,气血偏衰略有些虚浮,后需多加调养,勿动冷食。”他迅速瞥来一眼“此外,切忌穿得如此单薄,多喝热汤,熬过这一夏自然会好。”

  君羽裹紧漉漉的衣衫,向火堆边挪了挪,刚想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嚏。

  “大概是着凉了,我以为只有练之会看病,想不到你也懂医术。”

  “陈年旧事,无非翻几本杂经消磨时光而已。”谢混蹲下身,用枯枝拨着篝火,红光映着他的眉眼,韶秀侧影在黯淡光线中精致地勾勒,如暗生花。君羽低下头,目光被他纤长的手吸引住,生得瘦且细致,袖口下出一截瘦削腕子,骨结清晰明了,筋脉优雅蜿蜒如同山峦起伏。

  “公主还冷吗”

  “啊”她恍然抬起头,遇上他清俊地眸子,没来由地脸上发烧。“哦,不冷不冷,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谢混道:“水牢的地势我很清楚,即便你们不去救阿楷,我也早安排好了。”

  她又问:“可当时水势那么大,来路的通道已经封死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公主可曾记得,练之说他找到了出口,那就是水牢的关闸,也是整个北府营最隐秘的位置。我当时潜进去,一直在研究怎样拆除埋伏的机关,结果你们闯进来,无意触动了机簧,幸亏是暗箭,倘若是碰的是劲努,公主此时怕也坐不到这里了。”

  君羽一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仔细回忆,当时跳下水牢除了萧楷,并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如果谢混也在里面,后来被卷入旋涡中的时候,救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那么救我的人也是你了”

  谢混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当时卷进漩涡的时候,练之拼了命也要过去。我若不救你,只怕今后和他连兄弟都做不成。”

  一种愧疚浮上心底,她以为彼此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在紧要关头,他居然不顾生死也要救她。君羽顿时眼眶发热,颤声问道:“练之,他还好么”

  “只是受了点轻伤,死不了。”谢混转头看她,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倘若公主真的在乎他,就不应在练之和阿楷间纠不休。这么做,不但伤了他们,对你也并无益处。”

  君羽听出他暗指自己脚踏两只船,不免又生气又好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他们中间周旋你又不是别人肚里的蛔虫,怎能猜到别人的心思”

  谢混一时语,低头拨着篝火,不肯再理她。沉默了片刻,远处野草地里传出窸窣的脚步声,君羽抬眼看去,正是王练之和萧楷。两人手里拎着山野兔,正朝这边走来。

  她笑着过去,抢下他们手里的东西,拿胳膊一边挽一个,故意装做亲热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都兀自擦了把冷汗。

  萧楷向后退一步,看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的不轻。自从婚宴过后,他就刻意避着君羽,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豪放言论。

  谁知君羽非但不识趣,还强行近一步,拉住他的袖子说:“喂,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本公主虽然不比神爱姐,可是配你做驸马也是绰绰有余吧”

  萧楷苍白的玉面由红变紫,瞬间换了几种肤,脚下不稳,差点坐到地上。看见他花容失的模样,君羽扑哧一声,终于忍俊不地笑了:“好了,跟你闹着玩而已,就算我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去抢神爱姐抢的心上人。”

  听出她有意玩笑,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生眷君意中

  王练之更是暗自欣喜,面上却始终保持平静,不等他说话,君羽已经走过来,拉着他受伤的胳膊关切地问:“你的手怎么样,伤到骨头了没”

  “不碍事的。”王练之急忙回手,反而扳过她的身子查看一番,见箭羽还在她肩胛上,立即出疼惜之。“公主,你稍忍一下,等回宫后臣再给你处理。”

  “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的萧楷郁闷至极,兀自很识趣地走开。将山野兔拎到湖边,开膛掏腹,洗涮干净,用木枝串好搁在架上烤。谢混从怀里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隔空抛给他。萧楷亦不多言,仰头猛灌一口,抹干嘴边的酒渍说:“谢了。”

  谢混摆头道:“你我的情是以命抵来的,说谢未免太生分。如今建康城里是追兵,只怕也容不下你了。我在东山置了套宅子,虽不是很大,景还算怡人,住你一人不成问题,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让我独自一人远走高飞吗“萧楷冷冷地笑了,刀疤劈过他硬的鼻梁,几乎毁了那张俊脸。

  火舌勾,架上的烤咝咝冒着油香,谢混盯着暖红的火苗,眉心微微拧结。“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有几条命供自己犯险,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你原本就该是自由的。”

  “别光说我,你还不一样。”萧楷扯了扯嘴角,极为不屑地哼道。“平里看起来自在洒,还不是笼里囚的鸟,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你啊,要再不知道收敛,早晚亏到这副脾气上,太狂妄了。”

  “天生如此,叫我怎么改”谢混低头一笑,四合暮色里,静得有些苦涩,他默了许久,低声说:“其实我们都在笼子里,关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正说着,背后有人推了他们一把。君羽笑着探出头,从火架上捞了一只烤。“好哇,居然在这里偷吃独食,真不够意思”

  她说着撕下一块鸡腿,在嘴里嚼了嚼,汁鲜细滑,竟是异常的香醇。君羽连呼了几声“好吃”从萧楷手里抢过酒壶,仰头就是一气痛饮。中畅快淋漓,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转头冲他们三个洒然一笑。

  “都瞪着我干吗,吃呀,这是谁烤的,改天请他再给我烤一回。”

  萧楷差点呛住,连咳了两声,想起方才自己也对嘴饮过,面上蓦地一热,尴尬地背过脸去。谢混兀自去取架上的兔,低头咬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咀嚼,吃相斯文优雅,一望便知受过大家教养。“公主有时真是”王练之搜刮枯肠,也想不出用什么辞藻形容她。

  “真是什么”君羽没有那些封建男女的概念,自然也觉得并无所谓。

  望着她脸无辜的表情,王练之摇了摇头,出一丝苦笑:“真是好情。”

  听出话里有损她的意思,君羽也不生气,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又吃了几口兔,觉得口渴,伸手去摸身边的酒壶。兴许是刚才喝的太烈的缘故,头竟有点晕了,背上微微发烫,像有一条小蛇顺着脊梁滑了下去。

  王练之眼疾手快,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急忙在身后撑住“怎么了”

  君羽抚着发懵的额头,使劲晃了晃:“我也不清楚,觉得头昏昏的,背上好酸啊。”王练之倏地低头,盯着掌心刺目的鲜血,吃了一惊。

  徒然意识到哪不对,他将君羽翻扣过来,只见她背上皮殷紫,鲜血已经将重衣泡透了,还在不停扩渗。那长箭从她肩胛骨里没入,白色的羽翎都被染成了殷红,在风里颤颤地抖着。

  “我背上怎么了”君羽问。

  王练之将手藏在身后,故作轻松道:“没事,了点血而已。臣去找点水来,帮你清理清理。”

  他说着起身,走到湖边洗手,修长的指里渗出一缕缕血丝,将水都染成了淡红色。一只滴水的壶吊到眼前,王练之接过去,不知谢混何时已站在身后。

  “刚才你都看见了”

  “嗯。”谢混蹙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王练之道:“为了让她安心,我才故意那么说。不过照那情形看,应该是中毒了。”

  萧楷也已惊觉,蓦然凑过来问:“怎么回事,不是查过箭上没毒吗”

  谢混默了一刻,缓道:“可能是箭矢上涂了剧毒,年久效弱,一开始没查出来。伤口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加上烈酒刺,才将毒引了出来。”

  “那怎么办这里荒芜人烟的,到哪儿去给她找解药”

  王练之一拧眉,站起来道:“你们先等着,我回御医馆一趟。”

  谢混按住他的肩:“来不及了,恐怕她等不到取药。御医馆虽然配料齐全,可未必有你想要的。何况毒类那么多,中的是哪一种咱们也不清楚。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将箭头拔出来,以免毒走遍全身血脉。”

  王练之听完,默然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你们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君羽见他们三人回来,都各自沉默寡言,心里更加疑惑。她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架着衣服在篝火上烘烤,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嘴已经变成了青紫

  王练之平稳了一下心绪,走到她面前蹲下,柔声道:“公主,你的伤不能拖,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会脓溃烂,伤势更加严重。拔箭的时候可能有一点疼,你若受不了的话,可以咬住臣的胳膊。”

  “如果不拔会怎样,正个背都会烂掉吗”君羽担忧地望着他们,三个人都刻意移开视线,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挤出笑容“没关系,不就拔箭嘛,大不了不喊疼就是。我又不是狗,干吗非咬你胳膊。”话一出口,她就想把后半句掰碎了咽回去,这么说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萧楷叹了口气,原本想怜悯一下的心思,也被她打击的烟消云散。

  拣了些干草铺成厚垫,君羽伏在上面,篝火在身旁烧着,映着她清丽的容颜。那一瞬,王练之有片刻失神,恍然忆起那夜在青纱帐底,也是这般温柔旎。

  不自觉的,指尖微微颤栗,他提起她松散的乌发,拨到一边,不由倒了一口凉气。

  “动手吧,还愣着干吗”她催促着,居然还能不知轻重地笑出来。

  “公主,得罪了。”王练之伸手探入破碎的衣,触碰到她圆润的双肩,这触感刺了他,抓住裂口猛地朝下一撕,被什么晃花了双眼。腻滑的血气扑面而来,入目皆是殷紫乌黑。

  也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她原本就不多的衣服被撕成两瓣,亵衣与裹层层裂开,无力地垂在身下。由颈及,那精致纤细的肩胛,柔软若柳的脊线,无不完全暴在外面。

  “等等”君羽突然大喊一声,脸刷地红了。动也不是,捂也不是,身的不自在。“只是让你拔箭,谁允许你撕我衣服了”

  王练之一怔,苦笑道:“不把那些碍事的东西去掉,怎么清理伤口”

  她脸上更红了,放低声音道:“那你们都把眼睛蒙上,行不行

  这回萧楷笑了:“他若把眼睛蒙上,你还敢让他拔吗”

  君羽瞪他一眼,只好埋下头,将自己缩到阴影里。

  方生眷君意下

  光线微黯,她贴身的衣物被褪至间,出光洁后背。王练之扯下一块布,用水侵后绞干,试着擦净伤口。

  试过污血的肌肤,凸现出原有的白皙,暗哑地光线中,动着象牙质感的润泽。他一点点擦着,额角不停渗出薄汗。

  “练之,你到底行不行”谢混颇为忧心地问了句。

  “不妨事。”他擦了把汗,慎重地握住箭杆,整个人像是绷到极的弓弦,不自然地僵直了身。稍一用力,君羽就“咝”地冷气,得他反而慌了心神。

  这样试了几下,除了惹得她痛呓以外,依然无济于事。王练之愈发焦急,手下颤抖着,连箭杆都快握不住。

  “让我来吧。”谢混走到他身后,沉静地说道。那淡漠的口气,让他逐渐镇定下来。看了一眼君羽,最终还是决定让开。

  谢混敛衣坐下来,并不急着干什么,反将两指搭到她腕上,号了一下脉。等确定伤食平稳后,才安然吩咐道:“阿楷,麻烦你先去烧些沸水,练之,你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生草乌和白芷。”

  等打发了闲杂人,他才重新将视线挪到君羽身上,伤口已经凝结淤痂,还不停有鲜血溢出。不知是不是太疼的缘故,她整个后背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憷。

  “别怕,我下手轻点,尽量不疼你。”

  淡静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君羽渐渐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呼吸也平缓不少。

  谢混取出纤巧薄刀,不紧不慢地在火上灼了一遍,刃身翻转,映着他狭长的凤眼,幽幽如秋水寒潭。等冒起白烟,他才抬起手腕,用刀尖比着在淤结处划下一道血线,剥开皮,黑血汨汨地侵染开来,发出腥甜的气味。

  “嗯”君羽死咬着下,尽量不让自己喊出来。豆大的汗珠冒出来,侵了额角的散发。

  谢混却视无睹,多一眼都不瞧她,手下加重力道,神情越发的专注。火舌猛然窜高,蒸出袅袅的白烟。他抛下刀,一手握住她圆润的肩头,另一手提起箭杆,用劲一拔,镞矢绞着一团粉出来,顺手撂进火堆里。

  “啊”君羽猝然睁开眼,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变的朦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汗。谢混擦净脸上的污血,指尖一寸寸上移,巧妙地避开伤口,他的手法极轻,全神贯注地连睫都不曾抬一下。

  乌黑溢出,不停有新血冒淌。火光在他清凉无汗的面庞上过,有一种超乎异常的镇静。静默片刻,他突然俯下身,张攥住她背上的伤口,狠狠着。君羽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挣扎几番,臂上却施不出任何力气。

  单薄的瓣紧贴着肌肤,舌尖一点点游移,温柔地绕,直到苦涩的味道涤齿间,他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那是致人死地的毒涎。

  血,那样鲜红刺眼的体,带着体温缓缓淌。君羽紧皱着眉头,不让自己喊出声,却有温热的泪滑出眼眶。视线一点点变模糊,她渐渐不痛了,只闻到一股淡雅的温香,眼皮沉如灌铅,失去了意识。

  此情此景,恰好被身后的两人撞个正着。啪嗒,王练之手的药草应声跌落,整个人呆呆怔住,耳朵里嗡的一响,脑海里瞬间成了空白。萧楷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他们这是在干吗,我怎么看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

  王练之却恍若未闻,仿佛凝成了雕像化石,僵硬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是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这是在救人。只是口像有冰炭堵,那一股狂烈的妒火,把五脏六肺都烧成灰烬。

  见他没反应,萧楷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练之练之你发什么愣”

  男子忽然回过神,尴尬地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萧楷愕然扬起眉毛,显然对他的失态很是困惑。正追问,谢混突然直起身子,哗一口吐出黑,急促地气。良久之后,他才抬起手,缓缓擦干边血迹。

  “子混”萧楷两步跨过去,一边抚着他的后背,焦急地问“怎么样,那毒伤到你没有”

  谢混摇摇头,仿佛透支了全部精力,他以手撑住额,染血的双,衬着那张苍白如槁的脸,平添了几分气。“不碍事,我已将毒全净了,不出意外的话,等过个三五天她就会恢复。”

  萧楷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昏厥的君羽,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这样子,什么时候能醒”

  “至少两个时辰。”谢混闭上眼,眉尖笼着淡淡倦意。默了片刻,他又将脸转向火边的男子“找到生草乌和白芷了没”

  王练之面容僵硬:“白芷有一点,生草乌没有寻到。”

  谢混默然颔首:“这种冬寒的药材,如今是难找到。麻烦你先用水漂净,加两钱泥土,和沸水一并煎半个时辰,等公主醒了,再给她灌下去。”

  王练之嗯了声,默默将地上的草药拾起来,转身去湖边取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谢混蓦然蹙起两道长眉,仿佛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这些天一直冷眼旁观,王练之对君羽怎样偏护,他心里早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了八九分。

  如猜测的那般,正有种强烈的预感笼罩过来,像张无形的大网,朝他最担忧的方向扑飞而去。

  如练之这样的人,平素孤高冷漠,一旦动了心,便是烈马缰决计不肯回头。而这个丫头情顽劣,对谁都是没心没肺的,并不见有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倘若这样下去,迟早要酿出祸端。倘若以后伤了练之,还真不如不救她,早点死了,也免得后是个麻烦。

  这样盘算,谢混回过身,冷冷盯着草垫上的君羽。此时,她紧合着眼帘,浓黑睫投下弯影,宛若轻盈的羽扇。那张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异常苍白,像一张没有生气的剪纸。大半细弱的颈子坦在外面,盈盈不足一握。

  若是现在杀了她,只怕还为时不晚。就算顾及身份,皇家追查下来,也是她自愿出宫,谎称淹死在水牢,或是兵荒马中被滥兵误杀,横竖也牵连不到他头上。只要她没了,那么所担忧的一切也都会烟消云散,再也不用为之心烦。

  念及至此,一抹寒光闪过他阴郁的眸子,凛然中带着杀戾。他一咬牙关,猛地攥住她的脖子,五指收拢,劲瘦的手背上青筋暴凸。

  “咳咳”昏中的人闷哼了一声,发出低哑痛呓。他冰凉的指尖随即停住,掌心不断有薄汗侵出。不是下不去手,只是这样做未免太卑劣。

  这个念头让谢混很沮丧,他叹了口气,五指一点点松开,眼中的灼热褪尽,又恢复成原先冰雪般的冷淡。
( ← ) 上一章   兰亭笺纸桃花色   下一章 ( → )
读者小说网为您提供由简一墨最新创作的免费穿越小说《兰亭笺纸桃花色》在线阅读,《兰亭笺纸桃花色(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兰亭笺纸桃花色的免费穿越小说,请关注读者小说网(www.ddzz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