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铁血旗》第十四章悲天罗汉及《吞天铁血旗》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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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吞天铁血旗  作者:兰立 书号:43745  时间:2017/11/12  字数:26246 
上一章   第十四章 悲天罗汉    下一章 ( → )
  爱凤妖妇一凛,立即指着千山一老,道:“你速速领他奔出赤壁出阵,待我去找那孩子!”

  语毕,朝白妞一招手,疾纵而去!

  竺瑞青眼望二人身影,一转即逝,心头立即涌起万千感慨,谁会料想到曲剑舟会是那灵凤的亲生儿子?

  而从此后,爱凤妖妇要是因曲剑舟之故,改归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却听千山一老道:“竺公子!速随老朽来!”

  竺瑞青至此,再无疑虑,立郎紧随千山一老而去!

  左弯右转,又进又退,少时,已逐渐离开了密布的乌云,风势也不再感到那么狂烈了。

  就在这时,千山一老停了下去,伸手往前一指道:“公子只要直往前走,不出十丈就可出阵。”

  随道:“竺公子但请放心,直走不出十丈,立可出阵,老朽只能领公子至此,恕老朽不远送。”

  竺瑞青越听越起疑,尤其千山一老所言中,也有漏“不出十丈”这“十丈”说远不远,可是在这阵中,却不能算是一个短的距离,岂能轻易上当!

  竺瑞青心念未已,倏听千山一老惊声啡道:“竺公子!你看!…”

  竺瑞青闻声掉首望去,一无所见,忽闻身后风声盈耳,千山一老突然发难,一掌朝他后心劈到!

  竺瑞青何等样人,千山一老纵令突施暗算,又那能伤得了他?只见他微一侧身,已然横飘八尺。

  然而,千山一老也有自知之明,他明知伤对方不着,但他却是以进为退,一掌劈出招式未尽,已然拨掌旋身,疾若搜般往横里纵去。

  千山一老可也是武林中一高手,其轻身功夫也不能说不快!

  然则他快,却又那快得过竺瑞青的移形换位上乘轻功的绝学?就算竺瑞青手中挟着个人,他也差得太远。

  就在他身形纵起,尚未落地之际,蓦觉后领一紧,身子整个被悬空提了起来,不惊骇魂飞,肝胆俱裂。

  耳边传来了竺瑞青的冷笑道:“阁下往那儿跑!”

  千山一老一惊魂飞天外,忙叫道:“请恕老朽…不能!”

  竺瑞青将他往地上使劲一惯,厉声暍道:“为什么不能!”

  竺瑞青这一惯,劲道甚猛,千山一老竟被摔得爬不起来!

  但千山一老却突然声笑道:“姓竺的…你上当了!这虽是生门,外面却另外布着个绝毒之阵,人人其中,必死为生,你…你纵合杀了我,又有何用!”

  竺瑞青一听,又惊又怒,不住又掉头朝阵外看去,可惜只能看出丈来远,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蓦地,银虹打闪,劲风疾袭,敌情,千山一老已从地上一跃而起,撤出肩头宝剑,朝他一剑刺来。

  竺瑞青微一侧身,避过一剑,回掌一拍,无意中已使发了威猛无俦骇人万分的摧枯拉朽掌!

  此掌力盖世无双,千山一老一时趋避不及,竟被掌风热袭个正着,当场一声骇人惨噑,倒地一命归

  竺瑞青一掌将千山一老击毙,心中更加没了主张,千山一老所说,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轻易涉险,若然所言属虚,倒还罢了,一旦确有其事,岂不糟透?

  他!到时还可以闭住呼,不致中毒,可是萍儿昏睡中,那能自行闭气?

  正当其时,蓦听“呱呱”两声鹤唳,彷佛就在头顶般,竺瑞青闻声即知是采虹姑娘那只灵禽大白鹤。

  竺瑞青心中不由大喜,有大白鹤相助,自可轻易离去,当下忙引吭叫道:“大白鹤!大白鹤竺瑞青仓卒间连叫数声,非但不见大白鹤的影子,且连鹤唳之声也不再听到,至此,又不大失所望。

  竺瑞青本将萍儿挟在左肋下,过久怕她感到不舒服,遂将她的娇躯横抱起来,无意中触到萍儿左腕上的“凉玉钏”

  这凉玉钏本是罕世异宝,功能解天下百毒,竺瑞青居然将它忘了!

  只见他猛然一拍脑袋,立即从萍儿腕上将凉玉钏取下,给咬在口中,又将萍儿头脸,依偎前,使她也在凉玉钏的护卫下,不至中毒,一切就绪。竺瑞青再无顾忌,顿时飞身就朝外纵去!

  何消十丈,只两个起落,出来五六丈远,乌云顿失,眼前霍然开朗,竺瑞青已然出阵来。

  这时,天上微鱼肚白,已是黎明时分,竺瑞青四下一掠,环身绿雾缭绕,看不到一条通路。

  但却隐隐可见三四丈外那光整平滑加镜的耸天赤壁,显然只有左右两方可通。

  竺瑞青正拿不定主意,该向左还是向右往外冲时,蓦觉一阵劲疾异常的厉风,有加泰山顶般,头袭至!

  竺瑞青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这阵厉风,非但疾带劲啸风声,且范围极广,数丈方圆内,具都罩在厉风威势范围之内!

  他这一惊未已,怀抱中的萍儿,突然一挣,仓卒间,他还以为萍儿已然醒转,百忙中也不假思索,慌忙松开手臂。

  然而,他这一松,怀中萍儿立即冲天而起。

  头正有厉风袭至,萍儿反风撞去,竺瑞青那能不惊得神色顿变,魂不附体,抬眼望去,倏见白影一闪,萍儿人影已然不见,更把他吓得心惊跳,冷汗狂冒。

  可是,待他定睛看清了白影后,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道何故?

  原来那道白影,正是采虹姑娘那只千年灵禽大白鹤!而那头袭至,笼罩范围极广的厉风,则是大白鹤双翼所发。

  而且,竺瑞青更能清楚的看到,大白鹤背上端坐着采虹姑娘,身前横着曲剑舟那小身子,萍儿的身子则被采虹姑娘挟在肋下,一鹤乘三人,破空飞去!

  竺瑞青忙从口中取下凉玉钏,提气叫道:“虹妹,我们那里相会?”

  他估计着采虹姑娘一定能听见,岂料却没听到采虹姑娘的回音,竺瑞青赶忙又提高嗓子,重问一遍,仍然没有回音。

  竺瑞青再想叫时,大白鹤已然飞上半空,竺瑞青纵有传音入密神功绝艺,怕也听不见了!

  至此,竺瑞青心中又不由大奇,采虹姑娘何以不答他的话?

  是生他的气吗?

  为什么生气?

  是怪他没有跟踪他身后而去吗?

  双方具已险出阵,也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呀!再说,她要是真的生气,为什么又将萍儿救去,这不是矛盾吗?

  竺瑞青思来想去,始终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然而,越是想不出,心中越是苦恼不堪!

  正当他心神恍惚,耳目失聪之际,身后突地响起了一丝恻恻冷冰冰的笑!

  竺瑞青闻笑心凛,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闪避,后心已结结实实的捱了一掌“嘭!”的一声,直打得他飞出一丈七八,跌入绿雾萦绕的毒雾阵中!

  竺瑞青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不魂散魄飞,这偷袭他的,竺瑞青揣想很可能是那金老人。

  但却想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竟能于不知不觉中出掌伤人?

  他那知,这确是武林中极为毒的“无风雷霆掌”

  掌出无声无息,直到径尺之内,这才突施劲力,发如掣电,势若雷霆,若非正面对敌,要想闪避,那里能够。

  竺瑞青心神恍惚,不知不觉中,忽然吃到这一记威力极猛的无风雷霆掌,那里支持得住,倒在地上,心血翻涌,真气骤散!

  尚幸他手中那凉玉钏未曾跌落,驱散了他近身的毒雾,以至未曾中毒!

  忽听那冰冷恻恻的声音,又嘿笑连连的道:“无知畜生,竟敢坏老夫大事,这次看你往那里跑!”

  声音越来越近,正朝竺瑞青躺身处走来!

  竺瑞青心中大骇,金老人的武功,似比无门岛龙升天还要高,没受伤前,或许也不是他的敌手。

  如今身受重伤,更非其敌,当下强行抑住心头翻涌的热血,忍住痛苦,将凉玉钏咬在口中,翻身爬行,尽量的不使发出声音,借那绿雾掩身,直往阵中爬去!

  也就刚爬出丈来远,忽听身后响起一声惊“咦!”道:“这畜生难道会法,遁地而隐?”

  竺瑞青一听,就知并未被对方发觉,当下那顾得许多,一直往前爬去,又复爬出丈来远,眼前突现山壁阻路。

  竺瑞青心中暗叫不妙,若不能及时身,终于是要被对方发现的,届时恐将难逃一死。

  这时,毒雾阵中,已响起了呼呼风声,绿雾滚滚,上下翻腾,显然那金老人正在阵中寻找竺瑞青的影子。

  那绿雾翻滚,范围越来越广,已逐渐接近竺瑞青处,竺瑞青又惊又急,蓦觉光整的山壁上,缓缓的坠下了一条枯藤,且不停的在幌摇,彷佛叫他赶快一般!

  竺瑞青虽不知这枯藤是何人所放,但却总比在这毒雾阵中被金老人擒住较为安全。

  于是,怀着万分侥幸的心情,双手抓住枯藤。

  那枯藤经他一抓,立即往上升去!沿壁而上,约有七八丈高,峭壁上竟出现了一个光整的圆

  口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探掌一把将他拖入中,此刻侥幸天色未明,若要被人发现,那才叫糟。

  然而,待他进入后,定了定神再回首看时,那圆门口又已闭上了。

  “擦!”的一声,蒙面人打亮了火摺子,问道:“公子伤势可重?”

  竺瑞青一听这声音,竟是个女子,抬眼望去,蒙面人已自行揭下面巾,出本来面目,赫然是黑妞姑娘。

  竺瑞青一见,心中大定,微笑道:“哦!原来是你!”

  黑妞姑娘的俏脸上,丝毫不见欢喜之容,且布忧郁,却听她道:“黑妞问公子的伤如何?是否很重?”

  竺瑞青道:“伤势轻是不轻,可是不要紧,我带有药,不过,我这药服后就要昏睡,是以我不敢轻易服!”

  黑妞姑娘道:“噢!那不要紧,你就赶快服吧!这中十分隐密,呆个一天半夜,还不至被人发觉!”

  竺瑞青一听大喜,收起凉玉钏,随手取出玉瓶,倾出一粒,再看瓶中还剩下三粒,竟毫不考虑的递给黑妞姑娘道:“这是武林异人南宫先生的‘一元神丹’,功能生死人而白骨,任何疑难绝症药到病除,确是罕世神丸妙药,今转送姑娘,以报一再援手之德,尚祈笑纳!”

  黑妞姑娘先时一听说“一元神丹”双眼立即睁得大大的!

  可是,当竺瑞青要送给她时,她却淡淡的一笑,伸手接过就揣在怀里了,谢也没谢一声。

  竺瑞青以罕世灵丹相赠,乃是心存感激,诚心诚意的相赠,那里指望黑妞姑娘口头相谢?

  当下将手中“一元神丹”往口一抛,就在这时,竺瑞青忽然记起采虹姑娘服“一元神丹”后并未昏睡的事。

  而且,在瞬息之间,即能发挥功力,他心想:“我何妨也试他一试,以功力相辅相成,使其尽速奏功!”

  心念未已“一元神丹”已随津化入喉头!

  眨眼之间,丹田中已冒起一团无名暖,越聚越大,倏然间爆炸开来,四面纵,横冲直撞,不大功夫,已遍达四肢百骸,那暖所过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使人懒倦眠!

  一种药物有一种药物的特,这“一元神丹”就是如此,它先使你昏睡,意念消失后,再集中药力,为你疗治伤势。

  就像现代外科使用的麻醉剂般,先使你失去了知觉,不知痛苦,再为你开刀动手术!

  竺瑞青在这个时候,虽感舒眠,可是丹田真气已能自行提聚,他心知这一睡可不知要睡多久,当下强行打精神,提聚丹田真气,将分散开的暖,全都拢起来,疗治他腹的伤势!

  这么一来,果然大奏其功,不过个把时辰,已然恢复如常,且精力,神气充沛。

  竺瑞青睁开眼来,中暗黑如墨,凝目久视,方能烛一切,却已不见了黑妞姑娘的影子。

  可是,身前却摆着三样东西,一把短剑,一尊玉佛,还有那盛装“一元神丹”的玉瓶,瓶中三颗“一元神丹”依然安在!

  这少林与武当的派令,黑妞姑娘还给他,那是必然的事,而这“一元神丹”是竺瑞青送她的,她何以拿来还他?

  这是什么道理?

  竺瑞青一时想不通,就也不去想他,随手一把全都揣在怀里,立起身来,四下一掠,至此,他似乎方看清中的一切!

  却见这个石,不过寻丈方圆,十分光整,似经人工琢成,中除了一个可资坐用的石鼓外,别无一物,而除了他从刽壁上进入的圆门外,也没见有出路!

  无意中,竺瑞青如电英目,扫过那石鼓,却见石鼓上隐隐似有字迹,忙凑近一看,果然是黑妞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为此两枚足能颠覆武林的派合,黑妞受尽折磨凌辱,终于得以原壁奉还,心中实感宽慰,奈因恩师忠言逆耳,仍然执不悟,使黑妞痛心万分,说不得以身相报,一死谏之,此一别,人鬼殊途,望君保重…最后另有一行字“此石鼓往右旋,即得出路。”

  竺瑞青看毕黑妞姑娘所留的绝命书,心中又悲又痛,既悔且恨!

  他深悔适才没告诉黑妞,爱凤妖妇发现了灵凤的儿子,很可能因此弃归正,黑妞这一死,岂不太寃?

  当下急急旋动石鼓,壁上沙沙微响后,已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的后面是一条甬道。

  竺瑞青惟恐石鼓上的字被人看去,顺手一抹,将字全部抹掉,方从石门纵入甬道去。

  甬道弯弯曲曲,逐渐的往下倾斜,约有顿饭工夫,方离了甬道。

  甬道外,是一宽僻的大山中腥臭扑鼻,竺瑞青进入中一看!

  原来是他目前与萍儿同时被囚一室,那狭谷后的大山中当战,留下遍地鲜血,难怪如此腥臭!

  竺瑞青谨慎的掩身而出,始终不见一个人影,直到奔出狭谷,越过阻谷石堆,仍然没发现一个敌人!

  蓦听“希聿聿”一声烈马长嘶,随着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带着一片白云飞至,竺瑞青绝没想到此时此刻又得遇这匹千里龙驹,乌云盖雪,当下飞身而上,带转马头,又往赤壁入口处奔去!

  因为他曾亲见采虹姑娘带着曲剑舟,还有萍儿已然险,驾鹤而去,只有小黑子与笑女,仍然在赤壁入口处,不知如何?心中放心不下。

  然而,待他纵马奔至入口处时,只见当地,树木纷折,东倒西歪,似经过一场烈拚斗般。

  但却不见小黑子与笑女的影子。

  陡地,那乌云盖雪宝马“希聿聿”一声长啸,人立而起,原地旋身一纵,已跃出三丈来远。

  紧接着鬃直竖,马尾平伸,四蹄翻飞,去若流星飞矢!

  竺瑞青心知此马灵异,如此狂奔,决非无故,回首凝目一瞥,隐隐见疏林中,人影晃闪,为数还真不少,心中暗叫侥幸,如若被对方围住,难免又是一场恶斗。

  再说,这些人中,要有金老人在内,自己人单势孤,想要安然身,也非易事,倒不如避之为吉!

  可是,他却不为小黑子与笑女担忧,要说凭小黑子一身先天混元气功,刀不入,要想伤他,谈何容易?

  但是,何以不见人呢?

  竺瑞青心中苦思着,不知不觉的,座下大黑马已狂奔出数十里地,那大黑马奔至一道低洼的山谷口,忽然缓了下来,马头一转,竟朝山谷中奔去!

  竺瑞青一看那山谷中地势较低,就知谷中很可能是个死谷,心中甚奇,大黑马为何突然转向,奔谷中去?

  于是收缰,那黑马经他一勒,立即又津津长嘶!

  这一来,竺瑞青更感惊疑,倏听一声“咯咯”叫,一点绿影,凌空泻至,竺瑞青闻声即知是那逗人喜爱的绿鹦鹉,顿时悟到谷中有自己的人,很可能所有的人全都在谷中!

  “飕!”的一声,绿鹦鹉已忧然停在竺瑞青肩头叫道:“你来了!你来了!”

  竺瑞青侧首问道:“什么人在里面?”

  他这话未落,已见两条人影从谷中奔出,远远的,竺瑞青已认出正是小黑子与笑女!

  但却没见虹妹等三人!

  竺瑞青这一见,立将适才马上这一阵忧思冲散,忽见二人纵跃甚速,可是起落间居然同起同落,分毫不差。

  他心知小黑子的武功较笑女为高,何以二人竟能如此一致,纵然二人轻身提纵术,完全一样,起步也有个先后,决不能如此吻合!

  二人逐渐临近竺瑞青方始看出,原来二人手牵着手,且情态显得十分亲,竺瑞青又惊讶又欢喜。

  惊讶的是二人情感的升华,如此迅速,欢喜的是小黑子能得笑女为,确是一件大好事。

  小黑子人虽浑沌,却也有其浑沌的长处,比那些狡滑险的小人,总要强上十倍,模样又长得并不难看,只皮肤黑一点。

  可是,一身武功却十分惊人,笑女嫁得这样的夫婿,也并不辱没他,小黑子比那断腿公子戈达的残废人,总要好得多了。

  瞬息间,二人已来至马前,小黑子仍然紧握着笑女的纤纤玉掌,一脸傻笑的向竺瑞青,道:“她…她…!”

  笑女停下身后,连摔两三次手,也没摔,俏脸上立即红霞飞升,随见她朝竺瑞青娇羞的一笑,道:“天色微明时,我们遭遇到数十人的围攻突袭,战半个时辰,是笑鹦出来告诉我,你们全部险,我们才突围离开那出口,但愿笑鹦所说,一切属实!”

  竺瑞青一跃下马,道:“一点不错,我们全都安然身,只不知虹妹她们到那里去了!”

  笑女道:“笑鹦说虹姐姐三人驾鹤往东飞去了!”

  竺瑞青“哦!”了一声,掉首朝东凝视天空中,心道:“难不成虹妹带着二人越海回采虹仙岛去了!”

  忽听小黑子又道:“她…她…。”

  竺瑞青回视小黑子,却见他黝黑的脸颊上,一片紫红,有如猪肝般,心知小黑子定是谈他与笑女二人的事!

  可是他却也知害臊,难以敔齿,竺瑞青遂朝笑女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笑女俏脸上更红了,且红到耳,娇羞滴,但她仍腼覥的道:“晨间战中,笑女曾数次遇险,均蒙小黑兄搭救,而且,笑女叫他势非得已,不要伤人,他果然自始至终,未伤一人性命,笑女认为其人貌似愚鲁,却不失为一正直之士,且心地善良,笑女…”

  语至此,笑女臻首低垂,俏脸红如巽血。

  不用说,竺瑞青也知道笑女的心意,遂道:“小黑子出身于武林二老名门之下,他恩师临别将他重托于我,在这里,我不得不请问一声,姑娘!你真心喜欢他吗?”

  笑女究竟还是少女,处此时节,那敢抬头,只臻首微点。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竺瑞青又朝小黑子道:“小黑子!你愿意吗?”

  小黑子一脸傻笑,猛点其头!

  这时,笑女忽然抬起头来道:“笑女想请小黑兄回山去与公公婆婆见面,盘桓些,不知公子可愿意?”

  竺瑞青忙道:“愿意!愿意!这有什么不愿意,不过…”他心中一算时,老化子万铁皮相约之期已近,遂接道:“我必须立即赶往赣省鄱湖,与人相会,你们尽量玩罢,后再图快聚!”

  说毕,从怀中掏出那“凉玉钏”递给笑女道:“姑娘!此凉玉钏本是武林二老遗物,承小黑子恩师相赠,实感受之有愧,今转送姑娘,一半算是小黑子的文定聘礼,另一半就算是我与萍儿的贺仪,望祈笑纳!”

  笑女羞答答的接过凉玉钏,道:“公子就走吗?”

  竺瑞青笑笑道:“我实在也该走了!预贺你们白首偕老,终生幸福!”

  语毕,翻身上马,却见小黑子黑脸上傻笑已敛,紧皱浓眉,大眼中泪光映动,嘴一动动的,似有千言万语,而又说不出半个字!

  竺瑞青心知他也是个至情至的人,却因拙于言词,纵有腹要说的话,他也无法表达。

  竺瑞青忙又跃下马来,将小黑子那坚实健壮的身子,搂在前,安慰道:“小黑子!你应该高兴才好,何必伤心,以后我会来看你!”

  说毕,又拍了拍小黑子背,方始重新上马!

  忽听笑女叫道:“公子!这只笑鹦、笑女已答应送给小舟弟弟,你就带去吧!它无需人照顾,途中也没什么不便!”

  竺瑞青点了点头,互道珍重而别,大黑马放蹄奔驰,那绿鹦鹉果然“咯咯”叫着,紧随而至。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经过连奔驰,这未牌时分,竺瑞青已来至鄱湖边境,进入饶州府城!

  当初,老化子万铁皮只说鄱湖相候,却没说什么地方,竺瑞青正感到不知上那儿去找寻。

  蓦听一声“哇啦!”惊叫,座下大黑马立即“希聿聿”人立而起,竺瑞青赶忙勒缰下望,敢情是马撞了人!

  竺瑞青心中甚奇,进城后他就一直勒马缓行,怎么撞了人,除非那人是瞎子,竺瑞青定睛一看,那被撞的人,果然是个瞎子!

  非但是瞎子,还是个老乞丐!

  竺瑞青心中顿悟,不忧反喜,忙翻身下马,将那瞎眼乞丐掺起,忽见那瞎眼乞丐双眼睁了一睁,出两道如电寒光,一瞬即逝。

  竺瑞青细一凝目,这乞丐虽经化装,他已认出是臭嘴化子,心中大喜,刚想出口招呼!那臭嘴化子突地手按间,弯痛叫道:“哎哟!哎哟!撞了我瞎子的,痛死我了!劳你驾,送我西城土城庙里!”

  竺瑞青一见臭嘴化子这般做作,心中大奇,臭嘴化子化装相阻,已然使人起疑,这一做作,更使人疑虑不堪!

  竺瑞青虽不知是何原由,却知定有事故,当下故作不识的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去!”

  口中说着,他随手一掺,陡觉臭嘴化子身子重逾千斤,彷佛有心考究竺瑞青的能耐来了!

  臭嘴化子又不是没见过竺瑞青的武功,纵令他再打千斤坠地功夫,竺瑞青也能轻易将他提上马去。

  要说伪装,自己人面前了,也无须伪装得这般真,这是做给谁看呀!

  竺瑞青心中方一迟疑,即听身后一人冷笑道:“朋友!姓什么?叫什么?打那来?往那去?”

  竺瑞青心中一怔,这人好快的一张嘴皮子,一气就问了四样,要想答,也答不了这么快呀!

  心想:“这倒好!一进城就闹事,彷佛注定了劳碌命,决不让你闲着!”竺瑞青心想着,正待回首看看是什么人!

  蓦觉,臭嘴化子身子一斜,彷佛突然失去重心似的,立足不稳般,一头撞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撞,势道极重,仓卒间,竺瑞青那料到臭嘴化子会撞他,竟被撞得踉踉舱舱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耳中忽听臭嘴化子“哇啦哇啦”叫声中,挟着“装蒜”两个字,心中电似的一转,趁势未稳,又踉跄退出一步,一股坐在地下。

  只是,他竺瑞青眉头方皱,坐地未稳,侧面突面飞来一脚,正好朝他的左上踢来。

  这一脚,他要说及时趋避,对方要想踢中他,谈何容易,甚至他还可以及时出手击碎对方脚上的面骨。

  然而,臭嘴化子却嘱他装蒜,内中自有原因,在未明事实原由前,他心想:乾脆要装就装到底吧!

  于是,不躲不闪,同时弛了浑身功力,因为他若不及时弛去浑身功力,对方虽然踢他一脚,对方一只脚可也有得受了!

  不想,这一脚还真不轻,竟将他踢得“哎哟”!一声痛叫,当街连翻四五个筋斗,方止住身势!

  竺瑞青因赶时间,连催马狂奔,本已灰沙脸,风尘仆仆,在地上这一连四五个翻滚,更好看了。

  只见他嘴面全是灰沙,遍身尘土,将他原有的英姿,轩昂的气宇,全部遮掩无余。

  随听一连哈哈大笑,那冷冷的声晋又发话,道:“李五爷,你自称神鹰,双眼能识人,这下总该看走眼了吧!”

  竺瑞青既已伪装到这一步,能不一直装下去!

  只见他叭在地上,似承受不起这一连翻跌似的,久久方动了一下身子,愁眉苦脸,显得痛苦万分的缓缓撑起半个身子,抬头朝那些说笑的人瞥了一眼。

  竺瑞青他这一,也尽量将眼中神光收敛起来,丝毫看不出他是个身怀绝艺神功的人!

  他这一瞥,人还没看见,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又复了下来!

  这下可惨了,要说不让这黑忽忽的一团东西下来,就得急急避开,于是原形毕,前功尽弃!

  要说咬牙忍受吗?实在是有点不甘心,莫名其妙的受这种活罪,这话又打从那里说起?

  差幸这时那黑忽忽的一团东西,及时发出“哇啦哇啦”怪叫,竟是那臭嘴化子,想必也是被他们踢过来的!

  竺瑞青心想:

  原来是你,莫名其妙的受你摆布,要你也吃点苦头,当下微微运功护身,臭嘴化子又像跌在一块硬石头上一般,只跌得他怪叫连天!

  竺瑞青为了装得像个样,也“哎哟!哎哟!”叫个不停,但他仍听到臭嘴化子的轻声关照。

  “竺小侠!委屈点,忍到底!”

  竺瑞青心想:“好呀!还要忍受,要是等会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这臭嘴化子叫你变成裂嘴化子!”

  竺瑞青愁眉苦脸的,好容易从臭嘴化子身下钻了出来,即见大黑马旁一排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那少年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头戴文生巾,身着绿绸长衫,打份斯斯文文的,一派公子哥儿气派,就是鼻子微曲,双眼起棱,嘴也嫌太薄,显得这人既阴险又狡滑,而且十分寡情。

  那老的六旬上下年纪,气充沛,双眼中神光炯炯,两太阳高高坟起,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内外两途俱都十分了得!

  在这二人身后,另站着四名彪形大汉,一暗青劲装,背分水钢刀,一个个神定气足,全非庸手!

  这时却听那少年笑道:“李五爷!你又看错了,这老化子也是个浓泡!”那被称李五爷的苍眉深锁,一脸惑之的道:“这就怪了,老朽总有一点没看错,这匹马可是一匹千里龙驹,不信你三少爷你就试试!照说能骑这千里宝马的人,怎会一点不懂武功?”

  那少年人一听说这匹大黑马是匹千里龙驹,双眼一睁,脸泛欢笑,不见他拧身作势,身形斜纵而起,飘然落在马上。

  这大黑马既是宝马,那有不识主的,少年人跨上马去,尚未坐稳,大黑马股一颠,竟将那少年从马头上抛了下来。

  这少年人大概也是不善骑术,仓卒间更没防到大黑马会来此一着,竟将他倒栽葱似的,头下脚上抛了下来。

  眼看脑袋就要着地,那李五爷“哎哟!”一声惊叫,急急抢前营救,忽见那少年身子一扭,双脚已然及地,稳稳的站在那里。

  却听他道:“李五爷,你叫什么?你把三少爷看扁了,倒是这畜生可恶,三少爷非要骑它不可了。”

  口中语末毕,人又腾身而起,朝那马背上落去。

  这大黑马可也乖巧,见他纵来,立即往前一冲,竟来到竺瑞青身旁,两个大鼻孔中直冒气,低低叫个不停!

  那少年二次没骑上,心中更怒,猛然一纵,身形如电,一把就将那马笼头紧紧的抓住。

  这一来,那大黑马更是疯狂般的叫着跳着,少年人虽抓住了笼头,一时竟也制它不住。

  那少年心中好不恼怒,大街之上,谁不认识他鄱君主丁覇天的三少爷,连一匹马也没法制住,能不叫他大大的丢脸。

  当下也不管是什么宝马,猛然一掌,直朝马头上击去!少年人适才了两手轻功也十分高明的。

  这显见其一身武功,定也非凡,这一掌要被他击下,大黑马纵然是匹宝马,怕也难逃一死!

  竺瑞青至此,心中大急,人可以忍受,这马可受不了,若然他这时出手相阻,岂不又是前功尽弃?

  臭嘴化子此刻虽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意思是不要他出手,他也准备不顾一切的先救马要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听一声银铃尖叫:“你敢!你敢!”

  少年人闻声一怔,这声音又脆又亮,分明是一少女的娇暍!

  这少年人生来好,就是见不得女人,闻声心就酥了,抬起的手臂,也不停在空中。

  可是,他探首四寻,围观的人群中,那有什么少女,连个妇人的影子,看都没看见。

  蓦地,凌空一点绿影,直泻而下,有如流星殒石般,少年人一时不知来的何物,探掌往上就劈。

  这点绿影,不用说,读者诸君也知道的,来的是绿鹦鹉笑鹦,他非但较大黑马更灵异,也更厉害。

  只见它双翅一收,直沉半丈,接着双翼疾展,横里袭至,一啄两爪,疾朝少年面门抓来!

  少年人一掌劈出,还没看清来的何物,再待双爪一啄袭至面门,方始看清是只尺来高的绿鹦鹉!

  这使他心中又惊又骇,赶快双掌齐出,一掌护住门面,一掌反朝绿鹦鹉抓去。

  只是,他鸟没抓着,蓦觉掌背上一阵剧痛,收掌看时,手背上已被连皮带,抓下三大条,鲜血淋淋,痛不可当!

  少年人又惊又怒,抬眼看时,绿鹦鹉已飞上半空,就是他本抓住的大黑马也随着绿鹦鹉跑了。

  少年人绝没料到无缘无故遭此挫辱,被大黑马抛下马来,还不算,最后竟被一只扁畜生抓伤手背!

  这少年不移怒于竺瑞青,俊目一瞪,眼中已闪动杀机,却见竺瑞青蜷伏地上,悚悚而抖。

  少年人似乎有待狂般,见竺瑞青这般畏惧,非但毫无同情之心,且“哼!”了一声,道:“那鸟儿是你的吗?”

  竺瑞青惊惧万分的颤声道:“不是…不是!连…马…也不是…小人的!”

  那少年又哼了一声,突地怀中出一条七八尺长的软鞭,骂道:“管你是谁的,竟敢伤本少爷,先叫你吃顿鞭子再说!”

  一语方毕,扬鞭就击下!

  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是一个府城,竟容这小子加此横行覇道,蛮不讲理,还有王法吗?

  臭嘴化子此刻已然躲过一旁,竺瑞青要是再装下去,就得忍受一顿鞭鞑酷刑,要是不装吗?又恐怕误了大事,心中正自衡量轻重之际!

  “呼!”的一声,对方软鞭已然下,直打在竺瑞青的颈脖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

  竺瑞青“哎哟!”一声痛呼未已,对方软鞭二次又已扬起!

  竺瑞青自出山以来,那受过这种痛苦,眼看被对方这一顿鞭子下来,不打得他半死才怪!

  竺瑞青心想:“我可不能让对方这样活活的个半死,纵然因此误了事,也只能看事办事,走一步算一步!”

  竺瑞青正准备,待对方二鞭袭到,立即将对方软鞭夺过,狠狠的回敬他一顿,惩戒惩戒这个狂妄的少年人!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遽蹄声,挟着银铃“叮当”声响,远远的即听一声娇叱道:“烈民,你又在无故打人,还不与我住手!”

  随着叫声,一匹小红马,已直冲而至!

  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少女,马也红,少女穿的也是红,就像是一团火般,滚入场中!

  红衣少女飘身下马,伸手夺过少年的软鞭,道:“爹是叫你出来查访敌人,是叫你打人吗?而且尽欺侮些不会武功的人!”

  红衣少女说着,又指着那李五爷,道:“还有你五爷,也不劝阻他,让他任意横行,将别人打成这样子!”

  李五爷立即哈道:“丁姑娘!是他…”

  “他怎么样?你干什么的?”

  红衣少女说着,将软鞭一摔,立即走到竺瑞青身前,查看竺瑞青的伤势,看他颈脖上一道血痕,有几处已在血,忙柔声道:“还打了你什么地方,伤得怎么样?”

  竺瑞青一听,顿时按住间“哎哟!”一声,紧皱眉头道:“他…他还踢了我两脚!”

  红衣少女柳眉一蹙道:“那恐怕受了内伤,我掺你上马,到船上给你吃两颗药,过两天也就好了!”

  红衣少女说着,当真不顾嫌疑,当着街看热闹的人,竟用手来掺竺瑞青!

  那少年叫道:“姐姐!你…”“你少管我!你将别人打伤,不该给人药吗?”

  敢情他两竟是姐弟,可是却不大像,姐姐虽穿着一身红,却是脂粉不施,淡扫娥眉,自有一股清新脱俗之美!

  而且,脸英气,个性坦,与她弟弟那一脸狡滑暴戾之气,恰好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

  然而,说也奇怪,这弟弟看到姐姐,居然服服贴贴,半点也不敢违拗!

  竺瑞青即是装,就得装得像,他见红衣少女伸出玉掌来掺扶,忙道:“不敢!不敢有劳姑娘。”

  口中说着,竺瑞青已自行翻身爬起了,可是,可是腹躬起,又假装“哎哟!”一声,又坐了下去。

  那知,红衣少女果然豪,立即抓住他一条手臂提了起来,却听她道:“不要婆婆妈妈的,上马吧!要不给你一点药,驱散驱散你的内伤,你一辈子也好不了!”

  竺瑞青要装也没得装了,遂不再客气,依命上马,红太少女立即牵马前行,走出数丈,竺瑞青回首看时,大街人已散尽了。

  而那少年与李五爷等人,也走得没了影儿,却见那臭嘴化子仍然鬼鬼祟祟掩掩藏藏的跟在后面,且频频朝他使眼色!

  自始至终,竺瑞青不知臭嘴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糊里糊涂的被他摆布得昏头转向,捱打捱骂,也受够了气。

  如今,又朝他频使眼色,竺瑞青心想:

  “你少使坏啦,没来由的害我捱了一脚一鞭,要不是这位姑娘相救,还不知该怎么收场呢?”

  心中想到那位姑娘,不朝那姑娘背影看了两眼,只见她蜂,却也仪态万分。

  少顷,已然出了西城,竺瑞青眼看四下无人,轻轻一叹道:“这真是打那里说起,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若非姑娘赶来相救,恐怕小生一命不保,姑娘救命大恩,小生没齿难忘!”

  红衣少女似乎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只听她道:“你也就别埋怨了,少时再赔偿你一些钱也就是了!”

  竺瑞青一听,糟!红衣少女竟把他当作敲竹杠的人了,像话吗?

  这时,红衣少女忽然停步不走,扭头朝马后探视,一双美目中出两道灿灿无比的光。

  竺瑞青不用猜,也知身后跟来的是臭嘴化子!

  可是,这红衣少女竟能警觉后面有人跟踪,可见她也决非一般武林人可比!

  XXX

  竺瑞青心中一动,也没回首,就微笑问道:“姑娘看什么?”

  红衣少女似乎毫无心计的答道:“一个瞎老化子,鬼鬼祟祟的!你认识他?”

  竺瑞青一愕,立即“呀!”了一声道:“是那臭化子吗?真可恶透顶,若非他,小生今天也不致挨这顿毒打,他要跟来,我非得好好打他一顿不可!”

  竺瑞青说话声音,十分重,彷佛有心让身后的臭嘴化子听到般!红衣少女朝他齿一笑道:“你这一叫反倒把他吓跑了!”

  红衣少女这一说,不知是有意无意,反将竺瑞青睑上说得一热。

  少时,来至湖边,因为这不是码头,也就看不到船只,只是湖中帆影点点,放眼远眺,云水苍茫,烟波浩渺。

  这时,红衣少女从间,取出一支半尺长的小银管,对嘴一吹,立即响起一声极尖细的声响。

  湖边芦苇中“款乃”一声,出一只乌蓬小船!船头船尾各站着一个十五六岁丫环打扮的少女!

  红衣少女叫道:“小莺!你将刀创药及百草丸取来,另带一条面巾,打水带上来。”

  那船头的丫环,大概名字就叫小莺,只见她应声就往舱里钻,小船拢岸时,那小莺也从舱里走出,轻轻一纵跃上岸来!

  竺瑞青翻身下马,左果觉隐隐作痛,这是因为他将全部功力散去之故,不过这也好,能随时提醒他的伪装!

  遂跛着左脚,一摇一幌的在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

  红衣少女从小莺手中接着面巾药物,亲自为竺瑞青将颈脖上的血痕尘土抹尽,为他上药。

  随后又取出两颗碧绿的药丸,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百草丸,功能…”

  红太少女刚刚说得一句,忽觉眼前一亮,就她为竺瑞青颈脖伤处,敷抹刀创药的转眼之间,竺瑞青就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只见他眉如剑、眼如星、鼻如琼瑶、齿若编贝,竟是个翩翩浊世的美男子!

  红衣少女因兄弟无故伤人,心中不忍,才将竺瑞青领来,为他敷药疗伤,本准备再送他些银子,打发他一走了之!

  那知,这一见,红衣少女不目瞪口呆,连话也楞住了!

  原来,竺瑞青趁红衣少女在颈脖上敷药之际,已用那面巾,擦了擦脸的灰沙尘土。

  他倒不是有心想炫耀自己的英俊,而是因为适才伪装翻滚,所沾的睑尘土,使他十分不舒服。

  “小姐!你…”身后的丫环小莺,忽然叫了一声。

  红衣少女娇躯微微一震,顿时惊觉失态,不粉脸一热,双颊绯红,娇滴,只看得竺瑞青心中怦怦,热血滚沸。

  随见红衣少女银牙一咬红,娇羞答答的道:“这是小妹家中祖传秘方所制的百草丸,功能疗治跌打内伤,虽不能有起死回生之妙,通常内伤,服后不数就愈,公子…请服下吧!”

  红衣少女在这以前,说话十分豪,真有帼国英雄之慨!

  如今突然一变,居然吐吐,娇羞不胜,且已废去了你!我!改口称竺瑞青为公子,自称小妹,这其中有诈乎!

  常言道:“那一个姑娘不多情,那一个少女不怀?”

  红衣少女双十年华,已似透的苹叶,一旦见到竺瑞青这般俊美的少年,怎能不芳心大动?

  红衣少女说毕,笋般纤纤玉指,挟着黄豆般大两颗绿丸,递了过来,竺瑞青正待伸手接过,红衣少女忽地“哦!”了一声道:“忘了给公子取杯水来,请稍待…小莺!你…”一语未毕,红衣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住口,娇波转,美眸含笑一笑,轻轻的道:“公子若不嫌弃,何妨请到舟中小坐,取水服药!”

  竺瑞青本可不用水,也能将这两颗黄豆般大的药丸服下的!

  只是,臭嘴化子适才所导演的一幕,至今仍使他如坠五里雾中,莫名其土地堂。

  而红衣少女又是那位少年的姐姐,他正好趁机一探虚实,与臭嘴化子相晤后,多少总能稍有帮助,遂道:“只怕打扰了姐姐!有所不便。”

  红衣少女实比竺瑞青大这么一两岁,竺瑞青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他虽然从没叫什么人做姐姐,可是这一声姐姐也叫得十分自然。

  红太少女一听竺瑞青应允,已然喜不自胜,忽然听到“姐姐”二字,芳心立即如小鹿撞般,咚咚跳个不停。

  可不知是喜是忧,只是,她一张粉脸,顿时脸如巽血,且红遍粉颈!

  只见她轻加灵燕般,一跃而起,掉过脸去“噗嗤!”一笑道:“公子如此称呼,实不敢当,请随小妹下船来吧!”

  说罢,又复一纵,已飘然落下小船。

  竺瑞青立起身来,拂了拂遍身尘土,方踽跚着走到岸边!这小船虽说拢岸,却因这里并非码头,小船离岸,仍有七八尺高下。

  若是在平时,竺瑞青一点足就可飘身而下的。

  可是,他现在要装作一个全不会武功的人,就不能不稍加琢磨了,七八尺并不算太高,普通人敢不敢跳?

  他这拢眉踌躇,主意未定,忽听身后小莺道:“公子身手不便,小莺助公子一臂之力!”

  竺瑞青耳中语方听毕,左肋下已有一条玉臂伸入,挽着他的手臂飘身而下,这小船并不大,而红衣少女仍然站在船头,他二人一起落下,这小船那里受得了。

  那知,当他与小莺落足船首时,小船也只不过微微的起伏了一下,随即停住不动了。

  从这一点看来,船后那丫环,必然也有一身极俊的武功,其丫环的武功,就这般了得,红衣少女的一身耐能,定然非凡。

  竺瑞青就船首盘膝坐下,红衣少女立即递过来药丸与水,竺瑞青也不客气的接过服下。

  他也就刚刚服下药丸,忽觉船身一的,张目一望,小船已然离岸,掉了头向外驶。

  竺瑞青心中一怔,红衣少女已然开口道:“鄱湖乃我国五大名湖之一,湖水清晰,景致优美,湖中烟波浩渺,一望无涯,小妹世居湖中鄱山,公子若无事,何妨趁此一游,小妹愿执响导之责!”

  竺瑞青一听,这才是郎有心来妹有意!

  只是二人目标不同,他是趁机一探虚实,而对方却是情爱作怪,梦入幻境,想入非非!

  那想到,却遇到个铁石心人,他一心忠于他的爱萍儿!

  当采虹仙岛上,以采虹姑娘的美,比之红农少女却又强了三分,而且还有“九天茱兰实”为饵,竺瑞青也不为所动,何况身前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见他默然不语,以为他已应允,不朝他嫣然一笑,竺瑞青心中猛然一怔,虽说兵不厌诈,却不该利用别人的感情。

  然而,事到如今,方始惊觉,为时已迟,要想身,那里能够,只得任之。

  红衣少女自称名丁淑芳,并说那少年叫丁烈民,二人谈谈说说,不觉船已出来了数里!

  丁淑芳忽向竺瑞青请教姓氏,竺瑞青道:“小生姓竺…”

  语方出,丁淑芳脸色突变,叫道:“公子姓竺?”

  竺瑞青一听就知事有跷蹊,这显然可见臭嘴化子适才导演的一幕,事有关连,忙接口道:“不错,小生姓祝,祝见明自号枝山先人同宗!”

  丁淑芳一听,顿时莞尔微笑道:“原来是姓这个祝,请教台甫!”

  竺瑞青心知姓改了,名字也不得不改,可是一时那想得什么好名字,遂报以“欺仁”二字!

  这“欺仁”二字,与“气人”“欺人”!音均相似,也彷佛有心要告诉对方,这名字是假的,叫对方当心点。

  那知,丁淑芳也没细琢磨,粉睑欢笑盈盈道:“小妹只道公子是另外一人呢?原来不是,倒是使小妹安心不少!”

  竺瑞青知道事情来了,那肯轻易放过,忙笑着追问道:“姐姐以为小生是谁?”

  丁淑芳道:“近闻武林中有一位异人,南宫先生的门人名叫竺瑞青者,到处采花作案,专与武林人作对…唉!何必谈这些乏味的,这些武林中的事,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对不对!”

  丁淑芳不说,竺瑞青听得也很够了,敢情这其中真与他有关连,不过,他认为这事并不至于这么严重,一定另有原因!

  待以旁敲侧击以探原委!

  忽见船后那丫环送进来数碟乾鲜叶品,精美小菜,还有二只玉杯,一把玉壶,一一排在二人当中。

  竺瑞青船前船后一看却不见小莺,问起方知留在岸上照顾那小红马!

  一阵轻风吹来,水波泊泊打在船头,丁淑芳已然斟酒相劝,竺瑞青执杯于手,见杯中酒作珊瑚,芳香扑鼻!

  他本不嗜饮,可是,看到这种芳香扑鼻,彩的醇醪,且面对佳人,处身这大自然的微波样的湖面上,也不住仰首一饮而尽!

  丁淑芳见他这般豪放,还只道他酒量甚宏,但仍轻语道:“此酒乃湖中特产,名为千醉,酒至烈,公子纵有海量,亦请轻品浅尝,慢慢的斟饮为是!”竺瑞青曾与老化子万铁皮较量过酒,自以为凭一身内功,那怕什么千醉,当下呵呵一笑道:“姐姐放心!小生…”

  一语未竞,蓦觉腹内滚烫加火,热血随沸,刹时直冲顶门,顿时天旋地转,竺瑞青还只道酒中有鬼,大吃一惊!

  然而,一惊未散,已然一头栽倒,酒醉不省人事!

  当他从宿酒中睁眼醒来时,发觉已卧身珠罗帐内,身覆锦被,枕畔一股浓浓香气袭人。

  恍惚间,突然忆起黄花谷中,被人妖黄衫所害的一幕,心中大吃一惊,英目一掠,室中金碧辉煌,华丽无比,明镜粧台,分明是一个女子香闺!

  竺瑞青正待翻身坐起,忽听银铃般莺莺燕燕的娇声笑语,由远而近,接着珠帘响处,履声杂沓,已然走进房来!

  竺瑞青偷眼一瞥,前已站着四名少女,具都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不俗,人长得也十分标致。

  而且,一个个笑脸如花,正在朝竺瑞青偷偷打量,其中一名少女轻轻“咦!”了一声,极轻轻的道:“怎么还没醒,真是凡夫俗子。”

  竺瑞青心中一凛,方忆起自己是伪装不识武功的人,当下暗中试一运气,体内真气,俱都通无阻,并无受伤迹象。

  随又发觉浑身上下,衣履全在,一件不少,心中稍定,显然自己果真醉了,并不如想像那么可怕。

  当下故作宿酒未醒,转侧间伸了个懒,方始睁开眼来!

  即听一名少女道:“公子醒了,请随小婢前往沐浴更衣!”

  竺瑞青故作惊恐状道:“咦!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微笑道:“公子请来沐浴,少歇即知!”

  说毕,四名少女领先出屋而去!至此,竺瑞青亦无可如何!忙翻身下,尾随而出!

  来至屋外一看,明月高悬,疏星闪烁,已是二更时分!

  屋外,修竹参差,怪石嶙峋,曲径通幽,水潺潺,景致优雅,别有天,为竺瑞青生平仅见!

  蓦地,耳闻涛澎拜,击岸泊泊,放目远眺,天连水,水连天,天水一线,似乎仍在湖滨!

  “公子请!”

  少女又再催促,竺瑞青只得尾随而去!

  沐浴毕,竺瑞青见室中已备下一袭新装,遂也不客气的穿戴起来,随身之物,则密密藏起。

  只留下铁血旗与逍遥扇摆在顺手之处,可随时取用,当他从浴室中走出来时,候在室外的少女,俱都“哦”!“噢”!连声!

  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他这更衣而出,更显得英俊秀,无异玉树临风!

  立即有两名少女飘身而去,另两名少女则领他来至一座怪石垒聚的凉亭上,亭中早巳摆下了珍肴佳酿!

  一名少女道:“公子请用酒,我家小姐稍歇即至!”

  说毕,自行退了下去。

  竺瑞青经沐浴后,疲困已除,再经湖面微风一吹,精神顿,立即自斟自饮!眼看酒如珊瑚,仍然是那千醉,那敢再胡乱饮用,轻品浅尝郎止,可是,腹中却饥饿异常。

  于是,不大工夫,桌菜肴已去过半。

  然而,却不见那丁淑芳到来!

  忽听“咯咯”!之声,掠空而过,竺瑞青闻声一怔,这绿鹦鹉果真灵异万分,居然寻到此地来了!

  心想:

  “趁此四下无人,将笑鹦招下,吩咐两句也好!”只是,他这心念方动,耳中忽听极轻微的衣袂风声,竺瑞青一怔,心中虽说不惧,却也不敢造次,当下故作不知的闪目循声一瞥。

  月夜下,四面虽无灯火亮光,只是竺瑞青内功湛,双眼所及,十数丈外仍然明察秋毫。

  就在这时,已见一双光炯炯的眼睛,有如猫头鹰似的,灼灼的朝向他凝视。

  他还以为是那丁淑芳正在暗中偷窥他的动静,于是故作人墨客的酸态,摇头晃脑的把盅对月道:“一问年光有限身,等困难别易浩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不知怜取眼前人…

  这首宋词,他是听取恩师毕宫弼有时装疯唱的,故尔记得,这时正好被他派上用场!

  他毕闪目再寻那双灼灼夜眼,已然不见,心正怏怏,忽听一声娇笑,道:“公子好兴致!”

  竺瑞青一愕回首,身后赫然站着那丁淑芳姑娘,想必是他适才放词时,来到他的身后。

  只见她一身白绫素装,轻扫峨眉,薄施脂纷,月夜下,白绫随风飘忽,有如月殿中嫦娥下凡来,只看得竺瑞青呆了一呆!

  丁淑芳娇羞的笑道:“公子请坐!”

  随见桌上杯盘狼藉,便回身呼人另易肴馔!

  竺瑞青知其意,忙止之,道:“小生酒已过量,不必再劳彼等往来奔驰,姐姐请坐!”

  丁淑芳美目凝注竺瑞青,盈盈一笑,相对坐下,忽然轻声一叹道:“真可惜!”

  竺瑞青闻言不解,奋道:“姐姐可惜什么?”

  丁淑芳腼觎的道:“可惜公子不会武功!”

  竺瑞青一听,心中不由暗笑,对方有眼不识泰山,但仍故作痴聋的道:“学武何用?偶闻江湖上,仇杀迭起,倒不如小生游山玩水,无忧无虑!”

  丁淑芳一听,认为他是个书呆子,不可理论,又不轻轻一叹。

  正当其时,竺瑞青蓦觉身后厉风疾扑,如惊虹电闪般,朝向头顶罩了下来!

  心中猛吃一惊,来人这一记,不声不响,既猛又急,若然仍故作不会武功,定必命丧此招之下!

  他这心念末决,却听身旁丁淑芳一声娇叱,抬掌劈了出去,丁淑芳武功不弱,既已出掌相救,想必能解他这一掌之危。

  于是,仍然故作不知的稳坐不动!

  那知,丁淑芳一掌方出,突地一声惊骇尖叫,收掌跃退叫道:“师傅!他…他不会武功!”

  她这叫声未毕,竺瑞青左肩上一阵剧痛,有如着了一把钢爪般,直戳进里,直痛得他冷汗直冒!

  紧接着身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上两丈来高,方始势尽落了下来!至此,竺瑞青再不能装下去了!

  肩头上受这伤已然不轻,再要不稳住势子,凌空抖下,掉在草地上,掉在水里,还则罢了!

  一旦摔在嶙峋怪石上,不摔得他头破血,皮开花才怪!

  竺瑞青心念方决,凌空正待提气轻身,蓦觉身子一轻,已被丁淑芳凌空纵起,将他接住,紧紧的搂住在怀中,飘然而坠!

  事情往往在瞬息之间,变而又变,竺瑞青正待显本身武功,那知丁淑芳又已凌空纵起,将他抱住!

  于是,竺瑞青只好仍然继续装下去!“哎哟!…哎哟!”的痛呼哀噑不停!

  丁淑芳落地稳身,立郎跪伏在地,哀哀叫道:“师傅!师傅!他确是不会武功,你老人家饶了他吧!”

  竺瑞青口中呼痛,偷眼朝亭上一瞥,见亭上站着个矮小的伛偻老妇,年已花甲,白发苍苍,双眼如鹰,手扶一柄八尺来长的铜拐杖!

  此刻,只见她现疑惑之,久久的方听她哼了一声道:“适才为师一旁偷窥,分明看到他一双贼眼,闪亮如星,他敢说不会武功,你将他放开,待为师将他武功出!”

  敢情,适才竺瑞青看到的一双猫眼,竟是这伛偻老妇。

  丁淑芳一听,将竺瑞青抱得更紧,叫道:“师傅!他肩头被你老人家金钢爪一抓,恐怕连骨头都抓碎了,要是会武功,怎不加闪避,师傅还是饶了他吧!”

  伛偻老妇见她如此维护竺瑞青,也不便硬,可是,回心一想,丁淑芳所说也不无道理。

  适才她这招金钢爪,起势本是烕猛兼备,势不可当,且是朝他后脑抓去的,究因对方没躲没闪,根本不像个懂武功的人!她才将手一侧,顺势又卸去一半的功力,要不然竺瑞青那里还有命在?

  然而她这一抓,其势仍十分烕厉,虽不至将他肩头抓碎,实已受伤不轻,但她仍口不服输,冷冷的道:“既是不谙武功,尔领其登岛则甚?为师此来,实为一试彼武功如何?堪造就否,既如此,速令他离去!”

  说毕,旋身而纵,瞬息无影!

  丁淑芳含泪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竺瑞青!

  只见他额冒冷汗,脸色铁青,且仍呻呼痛不已,再看伤处,鲜血汨汨而,已染肩头。

  就是连她自己的衣服也染红了一大片。

  丁淑芳好不心痛,赶忙抱起竺瑞青飞身返屋!也没招呼婢女,亲自为他裂衣敷药疗伤!

  而且还喂他服下数粒百草丸,嘱他安心静气,不要害怕。

  竺瑞青此刻,心中真有说不出的烦恼与痛苦,他本想接近丁淑芳,探听些原委,那想任什么也没探听到,又白白的捱了这么一下!这一下在竺瑞青身上说来,虽不甚重,但他认为太不应该。

  尤其是丁淑芳待己一往情深,护爱备至,这也是一层不了的孽障!一旦让萍儿获悉,又是一件不得了,了不得的事!

  丁淑芳将竺瑞青服侍睡好,净手换下汗衣后,忽听室外小莺的声音叫道:“小姐,君主今寅夜驾临桃源,不知何事,请小姐速往相见!”

  丁淑芳闻说父亲到来,不敢不去,朝竺瑞青看看,已然阖目沉沉睡去,于是蹑手蹑脚出屋而去!

  并吩咐小莺好生看顾竺瑞青,不得远离!方始离去!

  这桃源本是一座无名小岛,因其风景幽雅,遂取名桃源!

  岛分前岛与后岛二则岛为丁淑芳的师傅,领着数名丫环住着,后岛则是丁淑芳的香闺。

  前岛与后岛间,当中有一座小山,与一片密密的竹林!

  当丁淑芳穿出竹林,绕过小山,立即可以看到一个大空场,场后一座伟的大厅房!

  此刻,厅中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丁淑芳刚刚来到厅外,忽见空场上人影一晃而逝,其身法之快捷,有如流星飞矢,又如同幽灵般!

  丁淑芳悚然一惊,她这桃源岛上一向无外人,这会是谁?具有这般惊人的轻身功夫?

  突听身后一声轻笑道:“看什么?儍丫头,还不进去!”

  丁淑芳忙回身一福道:“师傅!原来是你!”

  她以为适才那条人影,是她师傅,故有此说,可是她心中仍然不无疑惑,她师傅是否能有这么高深的轻功提纵术。

  那伛偻老妇拐杖一顿,已先行走进厅去!丁淑芳立即随后跟入!

  大厅中四壁牛烛高烧,亮如白昼,厅中右首上,坐着个碧眼蓝睛,紫脸银髯的六旬老者。

  右首客位上,则坐着二人,上首一人,像貌奇古,耳缀双环,身披黄衫,须胡呈蟠曲状,竟是个番僧。

  只见他手中托着一座小塔,高有尺余,玲珑可爱,塔中并有舍利珠光放出,呈五彩,十分瑰丽。

  次一人身形瘦长,也是六旬上下年纪,下巴长着几山羊胡子!

  伛偻老妇与丁淑芳走进厅来,看到二人全都楞了一楞!

  因为这位番僧,相貌骇人,分明非中土人士,不知君主夤夜将二人领登桃源,是何用意!

  丁淑芳上前见过父亲,随即臻首低垂,退立一旁!

  那紫脸银髯老者,当然就是鄱君主丁覇天,只见他哈哈一笑,对那伛偻老妇道:“魏大娘!老朽给你引见引见二位高人,这一位乃是西域活佛,法号悲天罗汉,这一位…”

  那魏大娘忽然冷笑一声,打断鄱君主的话,道:“这一位不烦君主介绍,无影叟之名,武林中谁个不知,那个不晓!”说时脸罩寒霜,看也没看那无影叟一眼,随即自行退坐一旁!

  原来这人就是为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下书,想偷盗采虹姑娘那乌云盖雪宝马的无影叟。

  鄱君主丁覇天一看魏大娘这情形,就知二人早先有过节了,当下打了个哈哈,笑道:“老朽夜贵宾,路过桃源,听说吾儿曾救下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子,故此登岛一探究竟!哦!我儿!你也上前见过罗汉爷,后请罗汉爷多多慈悲。”

  丁淑芳自进厅来,就发觉那番僧一对贼眼,电光灼灼的始终没离开她的前后,心头厌之,父命又不敢不遵,勉为其难的趋前行了个礼,正待退下!

  错眼不见,那番僧已然立在身前,左手塔中五采珠光耀目生花。

  丁淑芳一惊未已,一只纤织玉掌,不知怎么一来,已落在番僧那蒲扇般,又又大的掌中。

  那番僧没用手握着她的玉掌,只手托着缓缓的抬了起来,丁淑芳猛力一伸,却那里动得分毫,就像被住了般,牢不可拔,心中又惊又怒。

  此刻,番僧悲天罗汉,一双贼眼,眯成一条线,脸泛丑怪的笑,正在打量丁淑芳玉掌,就像欣赏一件珍爱的古玩般。

  接着,番僧悲天罗汉,毫不客气的躬下身,用那倦曲红须环绕的厚,亲向丁淑芳的织织玉掌。

  丁淑芳惊怒集,实也忍无可忍,那里顾得许夕,左掌挥起,运足平生功力,猛烈拍了一掌,击向番僧肩头。

  “拍”!的一声,不偏不斜,击个正着,只是,番僧庞大的身子,连幌也没幌一下,丁淑芳反觉臂腕酸麻,掌心辣辣生痛。

  鄱君主丁覇天奉这番僧如活佛,惟恐番僧恼怒,忙喝斥道:“吾儿不得无礼,罗汉爷这是喜欢你,罗汉爷一旦高兴,传你两手西域绝学,你就终生受用不尽。”

  丁淑芳此刻真是苦在肚里,恨在心头,她恨爹爹不顾女儿清白,让这番邦野僧恣意欺辱,后何以做人?

  想到伤心处,痛水滚,番僧悲天罗汉喋喋一声怪笑,笑声未毕,倏然中止,一双贼眼,凶光进,仰首朝房顶一瞥!

  他这头方仰起,屋顶上立即响起一声狮吼虎啸,紧接着“哗啦拍擦”一声,一颗千斤巨石,穿屋而下!

  正好朝那番僧光大的头颅上击了下来!

  番僧浓眉一竖,松开丁淑芳的玉掌,蒲扇般手掌往上一托,还差这么半丈上下,那千斤重石,竟然无法落下,凌空悬住了。

  随见他顺手朝厅门口一推,那千斤巨石立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落地时已出去四五丈远。

  番僧悲天罗汉了这一手神功绝学,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内中,只有无影叟乐不可支。

  原因是这位西域番僧,是他许以重金,礼聘前来协助龙升天的,有此功力,他心中怎能不喜。

  随听鄱君主丁霸天一声大暍,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他这喝声未毕,屋面上又听“克嚓!”一声,一条人影,破瓦而下,众人定睛一看,赫然竟是魏大娘。

  原来,在巨石破瓦落下时,魏大娘已然惊觉,立即飞身,穿窗而出,那知,来人武功高不可仰,只一个照面,已被击伤,跌下房来,丁淑芳一见,大吃一惊,忙抢上前去,将师傅接住。

  却见师傅脸色苍白,气息急迫,显然已受了重伤!

  鄱君主丁覇天此刻,可真是又惊又骇,因为魏大娘一身武功,虽不能说举世无双,却也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一高手,想不到竟也伤在来人手下,可见来人武功,定必非常了得!

  他本是一湖之君主,其手下自也不乏能人,却因这桃源岛乃他女儿的地,故此将从人全都留在船上。

  这一刻,魏大娘郎已受伤,他只有亲自出马!当下,立刻飞身而出,纵上屋面,探首四寻!

  月明星稀,夜沉沉,那有半点人影!忽听“噗通!”一声水响,随风飘至,显然来人已落湖逃走了!

  鄱君主一听,心中大怒,立即撮一哨,刹时间,左方湖滨灯光齐明,现出三艘双桅大帆船!

  船上,人头钻动,且有数条人影,风驰电掣般,朝岸上奔来!

  到得临近,鄱君主丁覇天立命一人返船,于湖中搜贼,余人则四面布防,准备夜宿桃源,一究原委。

  当他回进厅中时,则见魏大娘已霍然而愈,与伤前一般无二,心切疑之,问起方知,原来是悲天罗汉送了她一颗仙丹。

  鄱君主问起来人的相貌,魏大娘不面红耳赤,因为只一个照面,她已然受伤,仓猝间,她那能看清来人相貌。

  可是,她也是个自命不凡的一人物,若说未曾看清,岂不被人笑话,尤其是当着无影叟的面。

  于是,魏大娘道:“来人三十上下年纪,一身青衫,武功极高!”

  魏大娘虽勉强说出这么一点,已经太多了!

  丁淑芳一听来人一身青衫,心中不微动,因为竺瑞青原来也是穿的一身青衫,很可能是他一夥的!

  当下,丁淑芳借故辞出,立往后岛奔去。

  越过小山,刚刚进入竹林,忽听衣袂风声盈耳,丁淑芳凝神一听,风声打从竹梢上飘过!

  丁淑芳猛吃一惊,此人能踏竹飞行,其武功何等了得?正待腾身,穿上竹梢,一探究竟!

  即听“桀桀!”一声怪笑!

  随着笑声,一道五采光芒,凌空而坠!

  丁淑芳定睛一看,赫然竟是那番僧悲天罗汉,那道五采光芒,原来是番僧手托小塔中之光!

  丁淑芳这一见,泥丸宫顿时飞走了灵魂儿,打个踉舱,勉强稳住娇躯—却见悲天罗汉卷须颤动“桀桀”笑道:“小娘子,避之何速,令尊着小娘子陪佛爷饮酒!”

  敢情,这番僧竟也精通中土言语!

  至此,丁淑芳心中稍定,忙裣衽道:“佛爷有此雅兴,晚辈理当一旁侍候,请佛爷先回,晚辈随后就到!”

  悲天罗汉笑问道:“小娘子何事放心不下?”

  丁淑芳诡言道:“无之,更丽服以博佛爷!”

  悲天罗汉耸声狂笑道:“不必!不必!这一身装束,佛爷已十分欣赏,来!待佛爷领小娘子回转!”

  悲天罗汉说毕,立即伸出那又又大的掌,走近前去,就要朝丁淑芳那细柳似的间抱去丁淑芳心惊魂驰,赶忙点足飘身而退!只是,她的娇躯立尚未稳,悲天罗汉又已追至身前!

  如随身之影,如附骨之蛆!

  丁淑芳又惊又骇,深知一身所学,与对方相差悬殊,要想从对方手中逃,谈何容易!

  为保清白,不使对方近身,丁淑芳忙叫道:“佛爷请尊重,晚辈随佛爷前去就是!”悲天罗汉桀桀笑道:“佛爷不耐久候,还是抱你回去的好!”这他分明是有心借机亲近,丁淑芳只气得心炸,粉脸铁青,虽明知非对方敌手,可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下猛然挥掌,疾劈而出,口中则连连呼救!

  悲天罗汉似觉她呼救之声,极为刺耳,当下苍眉一竖,凶睛怒睛,恨恨的哼了声,骂道:“婢无礼,不识抬举,你以为佛爷是怕事的吗?佛爷就在这儿慈悲慈悲你,看谁胆敢来救!”

  口中骂着,也不顾丁淑芳劈来的手掌,随手一挥,旋风疾起,叶舞沙飞,疾朝丁淑芳卷去。

  丁淑芳一掌尚未拍实,娇躯已飘飘飞,有心想趁机飘退,双脚不知怎么一来,忽然不听指挥!

  心中一惊末已,浑身劲道全失,四肢酸软无力,立时萎顿倒地,但却不自知怎么着的道儿!

  悲天罗汉此刻笑声更高,脸上,双眼更细眯如线,一步步走近前来,笑道:“小娘子,不必害羞,佛爷喜欢你,乃是你的造化!”随见他朝丁淑芳前连连挥手,就像赶蚊子似的。

  丁淑芳忽觉腹一凉,忙垂目一瞥,这一瞥不打紧,只看得她三魂七魄全都飞上九霄云外去了!你道为何,原来,悲天罗汉这连连轻挥,看似毫不经意的,却已将丁淑芳的衣裙,全都裂毁飞开,玉体呈,仅留抹亵衣。

  丁淑芳这一见,怎不使她心碎胆裂,魂魄皆飞,但却也气恼得眦目皆裂,愤不生,不破口大骂!

  悲天罗汉声怪笑,道:“小娘子不必气恼,佛爷这就与你共参欢喜禅,让你领悟什么才是人生真谛,当你进入妙境时,桀桀,到时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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