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第一章电话悬念及《当局者迷》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读者小说网
读者小说网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短篇文学 重返洪荒 官道无疆 全本小说
九星天辰诀 我欲封天 小姨多春 完美世界 罪恶之城 官路红颜 雄霸蛮荒 苍穹龙骑 孽乱村医 绝世武神 神武八荒 主宰之王 女人如烟 帝御山河 一世之尊
读者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当局者迷  作者:冯华 书号:42837  时间:2017/10/26  字数:9600 
上一章   第一章 电话悬念    下一章 ( → )
  1

  调到市刑警队以后,我的第一次任务,是在一个初夏的深夜,和岳琳、林光远一起去堵毒贩赵四的窝。准确地说,是岳琳带着我们两人行动,因为她是我们的队长。

  那天的任务很紧急。找到赵四的这个窝点不容易,我们知道当晚这里有一笔易,却不知参与易的人数,也不了解他们的防范程度。因此,当我们三个顺着楼梯悄悄潜到三楼那户门外,隐隐听到里面传出男人嘈杂的交谈声时,我们发现,双方的力量对比是一个影响行动成败的关键因素。

  楼里静悄悄的,我握着子弹已上了膛的,侧耳倾听门内的动静,试图确定里面的人数以及状态。我能听出门内至少有三个男人在说话,从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判断,他们应该没有过多的戒备之意。但是对于毒贩的抵抗能力,是绝不可以低估的。我无声地看看身边的岳琳,她在黑暗中凝视着前方,眼眸闪闪发亮。令我微微诧异的是,她连眼角都没向我扫一下,却像是看到了我询问的眼神,伸出一手指在我面前做了一个“不”的手势。

  我正揣测岳琳的意图,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贴近耳边。“先别动,等我摸摸情况。”她的声音随着呼吸进入我的耳道。接着,她从我身边站直身体,迅捷无声地快步下楼。在经过林光远身边时,她几乎没有停留,只伸手按按林光远的肩膀,似乎那便是他们换信息的寻常方式。而林光远对她点点头,显然已领会了她的意思。

  我和林光远换了一个眼神。我看出他对岳琳的举动表现得很镇定,于是也把屏在口的一口气轻轻释放出去。片刻后,楼下隐隐传来敲门声,接着是一阵安静。又过了三分钟,几乎没听到什么动静,但岳琳已经无声地回到了我们身边。

  当局者冯华推理悬疑系列“隐蔽好,等我命令!”那个温热的耳语又出现了,简短,平静,仅在我耳边晃了一下,瞬间又离去。

  我马上依照岳琳的意思跃上几级楼梯,将身体隐藏在黑暗里,从楼梯扶手间向下窥探。这时我发现岳琳身上的衣服换了,天黑,看不清颜色,但原来的一身短便服,现在却成了宽松的裙袍。我看不到林光远在哪里,显然他也依命隐藏好了。

  岳琳先伏身在门边听了听,然后悄然返身下楼。紧接着她重新上楼,这次她的脚步显得沉重拖沓,那声音放肆地在楼道里回响。很快她来到那户门前,抬手用力敲起门来。

  在响亮刺耳的敲门声中,那户门内的谈话声立刻消失了。随即一个凶巴巴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谁?!”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听到半层楼下一个女人哑暴躁的声音:“开门开门!”那声音里透着股蛮横俗的味道,令我有瞬间的惑。她嚷着,继续用力地敲门“我是楼下的!你们家搞什么名堂?得我家房顶到处漏水…”

  房门内沉默片刻,回答门外的女人:“你家漏水关我什么事?”

  那女声立时升高了八度,直刺人的耳膜,完全是菜场里泼妇吵架的气势:“你们讲不讲理?不是你家有问题,我家怎么会漏水?你开门啊,了个烂摊子就撒手不管啦?没那么便宜!你给我把门打开,让我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屏着呼吸,几秒钟里,我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短暂的寂静后“吱扭”一声,房门打开一条儿,灯光顷刻从内门出,在黑暗中形成一条光带。从我的角度,看不到门内的情形,但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穿一条袒背的家居睡裙,的肌肤在灯光下白得耀眼。

  男人声音里凶巴巴的味道似乎减弱了些,一副妥协的语气说:“你搞错了,肯定不是我这儿的问题,我们根本就没用水…”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女人嚷着,不容分说“砰”地把门推开,直往里闯去“算我们倒霉,住你们楼下,三天两头闹水灾,装修的屋顶全泡烂了…”

  在房门敞开的一瞬间,我看到门内那个男人有点儿茫然无措的刀条脸。没错儿,这就是赵四,我已把他的照片印在脑海中了。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准该马上把门关上,还是先回房把那个突如其来闯入的女人赶出去。很快他做了决定,关上了房门,把灯光以及里面那个仍然持续着的高分贝女声阻断了。

  我不知道在房门关上的半分钟里,里面的情形是怎样的。只是本能地在头脑中急速做出了各种分析,试图为下一步行动找到一个最佳方案,既能实现对赵四等人的抓捕,也能保证岳琳的安全(老实说,有片刻时间,我对那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是否真是岳琳,实在不抱信心)。从警多年,紧张的气氛经历得并不少,但很少像这次一样,有种无端的茫然。

  就在我已经准备向下挪动脚步时,那户房门又一次“砰”地被打开了,灯光中,从里面走出的女人被照得十分清晰。她是如假包换的岳琳,虽然她的表情以及她的声音,都与平时那个刑警队长有着天渊之别。现在,她的语气是悻悻然的“见鬼,不是这儿的毛病,好好的我家怎么会漏成那样?”

  门内的赵四如释重负,息事宁人地嘟囔一句:“早跟你说了不是我们的事儿吧…”他显然不想再和这个吵上门的泼辣女人多啰嗦了,退后一步准备关上房门。

  就在岳琳背对赵四从门内走出,直至赵四发着牢准备关上房门的短短几秒钟内,我已经看清了灯光下岳琳对我做出的手势。那意思是:里面共有三人,没武器,跟着我冲。我相信隐藏在另一处的林光远也一定看到了岳琳的手势,因为赵四还没来得及将门关上,岳琳已经以快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急速转身,一记高而有力的摆腿,正中赵四下颌,赵四被踢得连连倒退,直撞到身后的墙上,而我和林光远几乎同时跃到门口,跟随岳琳冲进房内,三下五除二,一对一地制服了三个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嫌疑人。

  令人好笑的一幕是,当我们押着三个嫌疑人准备下楼时,其中一个光着上身的壮男人,目光在岳琳几乎半连片刻,以极下的言语冲岳琳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充了沮丧。这个细节,多少可以帮助我想像几分钟前房间内曾发生过的事情。

  岳琳随手扯扯滑下的睡裙带,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句:“谁让你好的!”

  我下意识地掉转目光,回避岳琳暴的身体。然而我还是没法忽略,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成我所熟悉的那样——虽然我调到她手下工作仅仅才一个星期,可是对她的嗓音,确实已有了熟悉的感觉——圆润、富有质感,以及略显冷淡的平静,与刚才那个刺耳嘈杂的声音,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差。

  上车前,林光远经过我身边,笑着低声说:“怎么样?有点儿出人意料吧。时间长了,你就习惯她的作风了!”

  我笑笑,不知说什么好。眼睛随意一扫,正巧看到先上车的岳琳正向窗外望着。她的目光是无意识的,有些散漫,五官平静地舒展着,嘴微微分开,使得脸上的表情中隐隐掺杂了一丝茫然的味道。我心里轻轻一动,不由地猜测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时,岳琳似乎被什么声音惊动,倏地直身体,迅疾将目光调回车内的嫌疑人身上。那种警觉和敏捷,令人联想到草原上的猎豹。

  这就是我的新领导、新同事——刑警队长岳琳留给我的第一次深刻印象。

  2

  来到刑警队半个月,除了工作之外,我和岳琳没有进行过一句私人质的谈话。如果不是一个小小的偶然,这种状况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那天傍晚,我在训练厅先打了一阵子沙袋,接着一口气做了三百多个俯卧撑,最后累得爬不起身,仰面躺在地板上休息。大厅里早就没人了,我没有开灯,光线已经很黯淡。寂静中,我只听见自己筋疲力尽的息。这时,训练厅的门沉重地响了一下,有人推门走进来。

  我一动不动。来人并没有如我想像的那样打开训练厅的灯,而是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在即将踢到我的头时,忽然发现了我的存在,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声音立刻说明了她的女身份。

  厅里的光线很暗,我又是逆光看她,并不能辨认出她的面孔。但我的听力向来奇佳,结合高度的职业感,凭着她这一点声音,已经能确定这是岳琳——其实帮助我做判断的还有一个原因,除了刑警队的,极少有女人进训练厅。整个刑警队里,除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之外,只有岳琳一个女。而在遇到意外情况时,那轻而镇静的一声“嗯”我相信只可能是岳琳发出的。

  果然是她。她也很快辨认出躺在地上的这堆“烂泥”是我,退后一步,带着笑意说:“秦平,吓我一跳。”

  我硬撑着从地上坐起来,身上酸酸的没有力气。“抱歉,我一个人,就没开灯。”

  岳琳弯下,贴近我,仔细地看了我一眼,随便地盘腿也坐在了地板上。她用闲闲的语气说:“一身的汗,练半天了吧?没想到,你敬业的。”

  我笑了:“我敬业?别人这么说,我以为是表扬。岳队长这么说,我就只敢当作讽刺了。”

  岳琳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她低声说:“我就给人这种印象吗?”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话,似乎隐藏着特别的用意似的。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随口说,你别多心。”为了岔开话题,我又问:“这么晚,你还不回家?”

  岳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忽然提高声音,问道:“秦平,你好像一直有意回避我,为什么?”

  “没有啊,”我惊讶地反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岳琳迟疑了一下,说:“我在家里,和文杰谈起过你调来刑警队的事,他向你问好。”

  我明白了岳琳的疑问来自哪里。事实上,我和岳琳的丈夫朱文杰是多年的朋友,虽然并未直接和岳琳打过交道,但彼此是知道的。调到刑警队之前,我就听说,自己将成为岳琳的部下。但我向来不惯于主动与人交往,因此,既未向朱文杰提过自己调动的事,到这里后,也从未对岳琳提过朱文杰。

  “你误会了。”我向岳琳解释“我只是不太善于和人交流。其实,一直也想跟你问问老朱的情况,但…你知道,大家都忙,也找不到恰当的机会。”

  岳琳没有说话。我也沉默下来。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然笼罩了整个训练厅。空阔的大厅里,各种器械在黑暗中高低起伏,影影绰绰,似乎是一些在伺机而动的活物。我看看对面岳琳模糊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这种局面里潜伏着某些不安全的因素。正想站起来,只见岳琳已经站起身。

  “你先走吧,我稍练一会儿。”她淡淡地说,径直从我身边走过。从脚步声判断,她是走向了双杠。

  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岳琳上了双杠。她似乎一下子就忘了我的存在,在黑暗里,像只蝙蝠一样去。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训练厅。在经过门口时,我犹豫着,是否要帮岳琳将大厅的灯打开,但随即意识到,如果岳琳真想开灯,刚才她就不会在黑暗中差点儿踢到我身上了。这个时候,我忽然回忆起岳琳的声音。我发现,她的声音里常常会出现某些细微的差别。令人疑惑的是,那差别不仅仅反映着情绪变化,似乎还体现了质感的不同。比如在刚才的交谈中,她的声音初时是温暖的、轻松的,质感圆润,但到了最后,忽然间就生疏冷涩起来。

  我暗想,一个连声音都如此难以捉摸的女人,她的内心该是如何深不可测呢?

  3

  我是一名刑警。我的生活很简单,大部分时间里,只需跟从那些形形的案件的安排,日子就不知不觉混了过去。自从温郁去世,我一直独自居住在这个我和她共同建起的小家中。起初的几个月,要保持情绪的稳定显得十分艰难,但渐渐地,我似乎完全适应了这种状况,反而难以将自己再融入外面的世界。

  只要有空闲,我会去温郁母亲那里看望她。我叫她妈妈。她已经六十七岁了,和我一样,一个人独居。她对孤独的适应能力比我还强,因此女儿温郁的离去,虽然曾令她悲痛绝,但并没有使她彻底崩溃。她在小院子里伺几种易活的花,几种新鲜的蔬菜,以及温郁父亲过世前栽下的一棵枣树。她和它们一样安静。我喜欢去那个小院里坐坐,逢着阳光好的日子,或是小雨淅沥的时候,更是觉得依依不舍。我和妈妈彼此了解,几乎从不互相宽慰,这使得我非常自在和安全,仿佛我们共守着一个秘密似的。

  在温妈妈家,温郁的房间,还是和她以前住过的一样,没有一点儿改变。其实,自从她嫁给我搬出这里,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而房间里的家具、书、照片,甚至上的被子枕头,都不曾挪动过位置,也没有一丝灰尘,好像温郁今晚就要回来住一样。只要我来看温妈妈,不必说,她就会泡好一杯茶,放在温郁房间的头柜上。她了解我的习惯,一定要在这张小上靠一靠,发一会儿呆,之后才能坦然地离开。三年多了,我一直是这样。

  除了温郁的母亲,周围的人很少能容忍我这种生活态度。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为什么我本人能适应的状况,在旁人眼里,却像是无边苦海,恨不得立时将我从里面打捞出来,并赐予我光明的新生活?起初,常有人为我介绍女朋友,或明或暗地带我去相亲,认为只需一个新的女人的出现,就足以将我挽救。对于他们的举动,其实我从来也没有过明确抗拒的表示,但到了后来,他们发现他们的热心从来得不到回报,耐心也就渐渐被磨平了,我终于可以比较安静地生活。

  前不久,我原来所在分局里一位女同事——档案室的小陈,在大家的怂恿和拉拢下,和我增加了接触次数。我明白同事们的好意,在他们眼里,我和小陈是合适的一对。如果小陈对我的好感能得到我的回应,这件事情就算有了个圆的结局。为了在临走前不过份辜负大家的好心,我一点也没有排斥和小陈接触。利用不多的业余时间,我们去看过电影,喝过茶,去郊外踏青——那段时间正好是暖花开的季节…我自己认为已经很努力,以免成为众人心里一块化不开的顽冰,在离开时还徒增他们的心事,但结果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和小陈的最后一次单独见面,还是我主动约的。我们在分局旁一家味道不错的小店吃火锅。小店生意很好,每个角落都的,不大的店堂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人声喧哗,一派热热闹闹的气氛。我不时地将火锅配菜拨进锅里,偶尔还为小陈捞点儿煮的菜放入她的碗中,可后来我忽然发现,对面的小陈头越垂越低,最后整个脸简直快贴到桌面上了。

  我吃惊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先是像没听见我的话,直到我不放心地起身走到她身边去看她时,她才猛地抬起头,大声嚷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老是这个样子,我都快让你给憋死了!”

  我困惑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漉漉的,眼睛通红,眼泪还在刷刷地向下。她嚷得很大声,脯剧烈地起伏,看得出情绪的确很激动,是控制不了的样子。近旁的客人们已经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异常,热烈的交谈声顿时减弱下来。

  她着泪,接着嚷:“你还不如干脆说‘不’呢!你这样,看起来什么都对,可我就是知道,你是‘人在心不在’!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你回到现实中来?你能不能告诉我?!”

  周围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到火锅“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和小陈委屈的噎声。我不想看周围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知该怎么让小陈恢复镇定,只得提前买单,将小陈带出小店,陪着她在夜里走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算平静下来。

  “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小陈低着头,语气冷静得令人吃惊“我终于想明白了,秦平,你是不需要…”她沉一下,改口道:“…不,你是不再需要什么女人了。”

  我心里一片空。我明知她说的不是实情,但却无法驳斥她。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不需要女人?我夜夜的,无论多忙,只要有那么一丝空闲时间,心里就能感觉到那种对异的本能的渴望。我不需要女人吗?不,只是对有些男人而言,他所需要的女人,并不是外面世界随便什么一个女人,而是一个专属于他的、已经互相刻上烙印的那么一个女人。如果找不到这样一个女人,或者这个女人已经失去,那么他对女人的需要,就只能被搁置封存在心底。一定要他忽略真实感情,而只是去简单地接受,他会“有”一个新的女人。而这种“有”实际上是一片空

  我和小陈近在咫尺,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也适合做我的结婚对象,但我却无法向她解释,为什么我此刻觉得内心一片空。这让我明白,我其实真的是需要一个女人的,只是这个女人不是小陈,也不是这几年来所有我接触过的任何女人。我在这个世上活了三十二年,总共只碰上一个我需要的、正巧也专属于我、我们互相刻上了烙印的女人。那就是温郁。而她已经永远消失了。

  在以后的生命阶段,我还能不能再碰上一个这样的女人呢?对这一点,我是完完全全的茫然。

  4

  很自然地,我的生活重心放在了工作上。我曾自我解嘲地对自己说,我对刑侦工作的持久热情,并不完全建立在崇高的正义感和天生的使命感之上,虽然那也是精神力量的一部分。头脑的高度紧张,身体的极度劳累,可以使人忽略生活中的其他缺憾。更何况,刑侦工作如同一种充着冒险的解谜过程,冒险会带来刺和快意,而破除重重阻力揭开一个谜团,则给人带来成就感。

  因此,我从不抱怨工作的辛苦,这是我自己清醒的选择。或许这种选择谈不上什么高尚,却也能达到于他人有益的结果。我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的生活中失去了女人和爱情,又缺少一项多少有点儿意义的工作,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应该很容易理解。

  提到我的工作,就不得不提起岳琳。我调到市局刑警队以前,就听人描述过岳琳的光辉业绩。来这里时间不长,自己也有了亲身领教。坦白说,做刑警的有一个职业病,就是对一切事物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哪怕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也要在心里将此事扒开几层,去除“外衣”再仔细研究琢磨一番。在找到充足确凿的证据之前,我很少轻易对一件事下结论,也包括对一个人的判断。那个傍晚和岳琳在训练厅偶尔相遇,岳琳说我有意回避她,其实她不了解,那只是我的职业习惯。当局者,冷静地旁观容易使人保持清醒的判断力,虽然有时候并不知道这种判断后是否有价值。生活充了无限的可能,谁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一些原本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岳琳开始,我就隐隐预感到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之间。我没想到,事情是以那样一种形式开始的。

  就在那次和她有过简单交谈之后几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打来的。她不太有信心地询问这是否刑警队,我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接着便询问她要找谁。

  “谁管杀人的案子?”她在电话那头反问道。

  我略顿了顿,迅速对她打这个电话的诚意做出判断。我听出她是在马路边打的电话,因为不断有机动车从附近驶过,车速在五十公里左右,车量很大,一辆接着一辆,交通很畅。在这种背景下,她还低着声音,语气里隐隐着紧张。

  我便没有客套地回答:“我就可以。”

  她似乎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没有接话。

  我为了不给她增添压力,用温和的语气鼓励她:“别紧张,慢慢说。”

  她沉默一下,忽然急促地说:“我想报案。京(晶)华大酒店里有人被杀了!你们赶快去查!”

  我担心她会因为紧张而中断电话,便追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请说得详细一些!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请别…”

  我想告诉她“请别挂断电话”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短促的“嘟嘟”声。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这是一个不完整的举报电话。在警察的日常工作中,类似的情况很多,最后被证实有价值的往往很少。可我还是没办法不认真对待这个电话,因为我认定,那个年轻女孩子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特意去了一条车来车往、行人不多的路边,怀着紧张和矛盾的心情认真打的这个电话。

  我查了资料,想证实本市是否有一家名叫“京华”或者“晶华”的大酒店。结果没有找到“京华大酒店”而只有和平路上一家“晶华大酒店”我向同事们询问这两天是否有与晶华大酒店相关的案子,大家都说没有。

  林光远问我:“怎么了?”

  “有个小疑问。”我说,接着把情况简单告诉了他。

  林光远笑着说:“这种电话,你也这么认真?”

  不过,他还是建议我向市“110”指挥中心以及和平路所属派出所询问一下情况。“我看,你别抱太大希望。”林光远说“要是这种电话也管,咱们还不得累死了?”

  “那女孩子很紧张,”我并不试图说服林光远,只是简单地说明我的疑问“这里面怕是有问题。”

  林光远没说什么。我给他建议的两个单位打了电话,结果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我的疑虑。“110”指挥中心的记录说明,昨天也有一个女给他们打了相似的报警电话。他们还多了一点内容,报警人所说的酒店,正是和平路上的晶华大酒店。据报警人称“有人在酒店客房里被杀了”但当110巡警随后去酒店调查时,酒店方却对此一头雾水,表示并无任何事件发生。由于报警者的电话也不完整,三言两语便挂断,根本没留下联系方式,无法继续查证求实,所以这件事情就此放下了。

  我经过一番考虑,找到岳琳,向她请示道:“和平路上的晶华大酒店,可能有件人命案,我想去看看。”

  我意外地发现,岳琳听到这句话时,脸上似乎掠过一丝阴影。但那阴影稍纵即逝,她的神色立刻便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什么情况?”岳琳问道。

  我注视着岳琳的眼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了。

  “110已经去酒店看过了?”岳琳下意识地皱起眉,求证似地问道“酒店的人说一切正常?”

  “对,但我觉得有必要再去核实一下。”

  “为什么?”岳琳盯了我一眼,眉头微微蹩着。

  我略一迟疑,将自己对于那个报警女孩所做的分析告诉了岳琳。接着又补充道:“现在的老百姓有事报警,首先想到的都是110。能够把电话打到我们这里来,已经说明是花了一些心思的。除非她真的认为这件事情很严重,否则很难解释她会特意把电话打到刑警队来。”

  岳琳想了想,说:“有些小丫头喜欢大惊小怪,你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所以这件事更值得怀疑了。”我解释道“要是110去查问情况,酒店方证实确实有点儿什么事情发生,哪怕是蒜皮的小纠纷,也显得比较正常。问题是,酒店方却对此一无所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加强了语气说“或者说,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来。”

  岳琳瞟了我一眼,她敏锐地捕捉了我话里的意思,问:“你怀疑酒店方有意隐瞒实情?”

  “在找到证据之前,什么都不能下定论。”我说“所以我要求去那里看看再说。”

  岳琳沉了两秒钟。我隐隐觉得她似乎并不太愿意我去晶华大酒店调查。但她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让林光远和我一起去酒店。我得说,从我在岳琳面前第一次吐出“晶华大酒店”这个词开始,我就对她的表现产生了一种怀疑。这种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缘自于我职业感和多疑。我当然不会将这种疑虑出来,但在心里,已经有意识地对这个事件产生了格外的关注,对岳琳和此事的关系,也产生了特别的防备。从那时起,我就隐约预感到,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将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 ← ) 上一章   当局者迷   下一章 ( → )
读者小说网为您提供由冯华最新创作的免费推理小说《当局者迷》在线阅读,《当局者迷(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当局者迷的免费推理小说,请关注读者小说网(www.ddzz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