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楼吟》第五章栖霞牧场及《翠楼吟》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读者小说网
读者小说网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短篇文学 重返洪荒 官道无疆 全本小说
九星天辰诀 我欲封天 小姨多春 完美世界 罪恶之城 官路红颜 雄霸蛮荒 苍穹龙骑 孽乱村医 绝世武神 神武八荒 主宰之王 女人如烟 帝御山河 一世之尊
读者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翠楼吟  作者:慕容美 书号:40854  时间:2017/9/17  字数:14623 
上一章   第五章 栖霞牧场    下一章 ( → )
  在山东半岛上,烟台与莱之间的楱霞地方,有一座名闻远近的大牧场。

  这座牧场,就叫“楱霞牧场”

  楱霞牧场占地千亩,地势非常辽阔。它现在的主人,在鲁东也有点小小的名气,大家都喊他“万马奔腾”管长远管老爷!

  管长远的外号叫“万马奔腾”听起来好像气派很大,但事实上他牧场的气派更大,管长远经营的马匹,绝不止一万匹。

  马场里附带饲养的牛和羊,更是不计其数。

  这份庞大的基业,在中国北方是罕见的。

  由于管长远人生得高大壮,又有这份大产业,方圆数百里之内,人人皆称呼管老爷而不名。

  管老爷住在马场内,真够得上一句“云深不知处”除非真正的贵客临门,或是遇上数目庞大的易,要想见到这万马奔腾管老爷本人,那是太难太难了。

  四个月之后,马如龙等人束装北上,就是为了这位万马奔腾管老爷。

  这时已是八月下旬天气,在山东境内已经颇有寒意。马如龙等-行四人,歇在一个离楱霞不远的小镇上。

  根据管不凡的述说,管长远原名焦大可,本是牧场上一个伶俐的小伙计。因为这小子长相好,人又乖巧,被牧场原来的老主人管正看中了,收为义子,因此改名为“管长远”取义为长远有依靠的意思。

  没想到,老天真会作人,也就在老主人管正收焦大可为义子的那一年,填房蔡氏,忽然一索得男,这个迟来的婴儿就是管不凡。

  管正虽然有了自己的子嗣,但对管长远仍然疼爱有加,然而管长远这厮却生出了异心。

  他想:管不凡是新生的,将来长大了,我管长远怎么办?

  他就没有想到,管正那么大的一份产业,就分他一小部分,也够他一生吃喝不尽,比他原来小伙计的身份,又何止要强上千万倍!

  就在管不凡三岁的一个冬夜里,老牧场主管正居住的地方,忽然发生一场无名大火,由于牧场地形辽阔,等到一批长工赶至,房屋大部分已经化为灰烬。

  黎明时分,一个名叫乔守仁,负责看守火场的长工,在一排大酱缸后,发现已陷入昏的小主人管不凡。

  他早就在长工间听到一些耳语传闻,见状不敢声张,忙将小主人用外衣包起,逃往附近的一处市镇,待小主人苏醒过来,便开始往南部

  两三年后,在湖北老河口附近,碰上在该地卖药的柴云。当时乔守仁受了风霜病倒,柴云施以济助,因而获知管不凡可怜的身世,便收留了这对义仆幼主,同时为管不凡延师教读,并授以各项武功。

  经过这十多年,管不凡长大了,复仇之念始终萦绕怀。

  这次柴云率众到扬州来卖药丸,一半是为了追踪天龙魔君,一半也是管不凡久慕江南快刀郭南风之名,有意前来投拜,好报父母血海深仇。

  马如龙等人落脚的小镇,原来是个马墟,后来逐渐有人落户,乃形成了一个百余户人家的小镇。

  这个小镇,就沿旧名称为牛马镇。

  因为小镇仰赖楱霞牧场而生存,镇上最多的四种营业,是旅店、饭馆、赌场、和窑子。

  牧场里长工有七八百人,大部分是年轻力壮的单身汉,每逢休班或节庆什么的,大批人便往小镇涌来。

  而牧场里定期淘汰下来的牲口,也都在小镇上销售。

  要往牧场接洽事务的外地客商,也都以小镇为落脚地点。

  在小镇上吃牛羊,或卤马,比吃大米饭还合算,因为来源稀少,猪反而成了珍品。

  马如龙一伙,也装成贩牲口的客人,他们在大风沙旅店住下.想先了解一下牧场的情形。

  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楱霞牧场为了牧场的安全,最近几年,雇了不少于武功和骑术的“马师”门甚为森严,等闲江湖人物,休想轻越雷池一步。

  为了这件事,郭南风私下郑重告诫管不凡:“杀害你父母和霸占牧场的人,只是一个管长远,其他的武师和长工们,都是牧场的受薪人物,不牵涉恩怨之中,来下手必须保持分寸,不可任意杀人!”

  管不凡天生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自然唯唯受教。

  北方过了中秋,便有羊上市。

  这天傍晚时分,马如龙等四人人境随俗,叫了两大盘牛羊,烫了两壶白干酒,在大风沙前面敞间开怀畅饮。

  这座大风沙旅馆,是小镇上设备最好的一家,有自设的饮食店,又离小镇上最大一家赌场很近,凡从楱霞牧场出来的人,都欢喜在这家旅店中落脚。

  而马如龙等人在这家旅店歇下来,也正是为了打听消息方便。

  这时,前厅中七八张大方桌上都坐了人,牧场来的工人便占了将近半数。

  这些以劳力维生的工人,话题当然都不会高雅到哪里去。

  这时有个工头模样的壮汉扯直嗓门嚷道:“来来来,一人打个通关,酒输得最少的,今晚活马老九便让给他独享!

  众人听了,大笑鼓掌,一致赞成。

  活马老九指的当然是窑姐儿。

  只要是逛过窑子的男人,差不多知道“活马”这个外号,是指窑姐儿那方面的“特长”

  时常寻花问柳的男人,似乎都对有这种特长的女人特别有兴趣。

  管不凡年纪还轻,阅历也少,当然听不懂这种“行话”

  马如龙等三兄弟,久历江湖,识人老到,他们见那说话的壮年汉子无城府,说话直,是个憨朴的大汉,三兄弟一使眼色,已决定从这汉子口中探听牧场的情形。

  摸黑时分,那一桌的工人酒醉饭,结账离席。马如龙决定把这项仟务交给朱磊,也示意朱磊去跟踪那个工头模样的汉子。

  那群工人散席出店,兵分两路,一半去逛窑子,一半则去了只隔一条巷子的赌场。

  朱磊客随主便,也跟那工头进了赌场。

  这种小镇上的赌场,因为对象多为牧场里的工人,根本谈不上什么设备。

  一间大堂屋,正中一张大方桌经常有人踞桌当庄,押注的人则去去来来,没有固定的对象。

  那工头往人丛中挤进去,朱磊也跟着挤进去。

  桌面上下的注子,以青钱为主,间或也有人押银子,但多半是一两以下的碎银花。赌注虽不大,气氛却很热烈。

  朱磊对押牌九相当内行,他见那工头一注只押十来枚青钱,知道对方财源并不宽裕,便以一两银子换来两吊多青钱,小注小注的跟那工人押在一起。

  他跟那工头贴近占立,押的门子相同,凑巧两人手气又很顺,不过两三副牌,便分别赢了一吊多。

  朱磊称赞那工头眼光独到,会看门子,是个行家。

  那工头兴奋之余,见朱磊年轻识趣,便也称赞朱磊的手气好,今晚要赢个三吊五吊的,一定不成问题。

  在赌场上要翻脸很快,要朋友也快得很。

  两人由互通姓名,很快的便谈到由朱磊有意安排的话题。

  那工头自称姓孔,名正直,来楱霞牧场已经三年多,专管部分马匹冬天的干草料,所以目前工作轻松,一到冬天他就忙了。

  朱磊则告诉对方,是南方来的马贩子,想买一些好种马,有什么方法可以跟场主直接谈谈价钱。

  孔正直问他要买多少匹,朱磊说十来匹。对方摇摇头,告诉他,生意太小了,他将见不到场主,也买不到上好的种马。

  朱磊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想,对方沉了一下说,他如果一次要买五十匹以上,或者经过人介绍,场主才会亲自接见,否则无法可想。

  普通客人只买十来匹马,都是由一位叫赵少昂的管事做主。

  赌到二更左右,那个叫孔正直的工头和朱磊都赢了五吊多,两人出门分手,孔正直去找他的伙伴,朱磊则回到大风沙旅店,将情形报告马如龙等人。

  第二天,马如龙等人经过一天详细研究,决定将马匹购买的数量提到六十头左右,横竖一两千两银子,他们还拿得出来,再说他们也并非真的想买马,如果见不到管长远本人,那就什么也谈不到了。

  第三天早上,马如龙等四人一早赶往楱霞牧场,通过栏栅口严密的盘问,由一名马师将他们带到一排由土方筑成的大茅草屋。

  这排土墙茅草顶的房屋,便是椟霞牧场会客的地方。

  专管接洽对外营业的管事,果然叫做赵少昂。这人不过三十上下,长得十分壮骠悍,双目光外,显然有着一副好身手。

  马如龙告诉对方要买的数量,并希望直接跟场主谈价钱。

  赵少昂仔细打量了四人儿眼,又沉了片刻,才点头说好。中午,赵少昂留四人便饭,说已经派人去请了,他们的场主饭后会赶到。

  饭后,屋后一望无垠的牧场上,远处沙尘飞扬,三骑得得而至。

  来的正是楱霞牧场场主,万马奔腾管长远和两名马师。

  管长远大约四十岁出头,长得英武高大,由于长年跟风沙搏斗的关系,一张长方形的糙黑脸上,亢坚毅之

  两名马师都在三十四五岁上下,身穿蓝布紧身衣,外罩一件制的软皮背心,阔带上遍柳叶飞刀,一个身材高瘦,一个双肩特宽,两人双目炯炯有神,显然都是马师中的特选人才。

  三人下马进入堂屋,由管事赵少昂为双方一一引见。

  马如龙、朱磊、郭南风三兄弟改姓刘、关、张。就成刘如龙、关磊、张南风。管不凡则以小伙计的身分,随便捏造了一个假名字,叫宋顺天。

  管长远与管不凡名义上虽然是兄弟,但由于后者离开牧场时,只有三岁多而四岁不到,口音方面又没有一点山东腔,所以三兄弟绝不担心管不凡会被识破身分。

  在赵少昂为双方介绍时,管长远不断的点着头,一面打量着三兄弟的身材和穿着。

  当赵少昂说明三人要选购六十匹良马时,管长远突然平静地望着马如龙道:“诸位体格虽然健壮,以前好像很少骑马,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做马匹生意?”

  三兄弟暗暗心惊,他们没想到管长远竟是如此精明。

  马如龙沉住气,微笑着回答道:“管场主真是好眼力!我们三个人是结义兄弟,以前曾在江南一家镖局里充任过一段时期的镖师,现在镖局关了门,我们打算改行,做牲口的生意。”

  管长远接口道:“你们说的镖局是哪家镖局?”

  马如龙道:“镇江的兄弟镖局,局面很小,场主大概没有听说过。”

  关于这一点,倒是难不倒马如龙。镇扛过去的确有过一座兄弟镖局,大前年已经因经营不善而关门,镖局里有好几位镖师都是他的朋友。

  管长远点点头,脸色也和缓了不少:“兄弟镖局,俺知道。你们的老局主俺也见过,四五年前他来这里买过俺的马。”

  郭南风忽然口道:“听我们老局主说,贵牧场十几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

  管长远脸色一变道:“是的,怎么样?’’

  郭南风道:“那一次火灾,贵场的损失不大吧?”

  管长远忽然站起身来,转向管事赵少昂道:“赵管事,这笔生意交给你作主处理,俺后面还有几位主顾要招待,这里不陪了!”

  说着,拉开一扇小门,从屋后走了出去。不一会,蹄声响起.得得而去,渐去渐远。赵管事和两名马师僵立当场,似乎也感到有点意外。

  郭南风没有拦阻,也没有追赶,这是他们三兄弟事先计划好了的。

  他们虽然相信管不凡的述说不假,但是,那时的管不凡才三岁多,并不能视为亲身目睹的证人。为怕其中另有隐情,他们决定留给管长远一个辩解的机会。

  一般山东人的个性都很率直,如果管长远受了冤屈,从表情和举止上,他们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管长远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这说明他用一种最愚笨的“拒答”方式,放弃了辩解,也承认了事实。

  接着,郭南风以平稳而沉痛的语气,为赵管事和两位马师说出了这个十多年前的不幸事件,并告诉他们,眼前这个本叫管不凡的少年,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赵管事和两位马师,都是管长远手上重金雇来的人,他们虽然被这个悲惨的故事感动,却不便对管长远有所批评。

  他们都因为心情沉重而沉默不语,一时也不知如何来处置这批客人是好。

  郭南风接着道:“请问,这牧场上还有没有任职十七八年以上的老员工?”

  两名马师望了赵管事一眼,赵管事道:“是有几位,不多。”

  郭南风道:“你们能不能把这几位老工人找出来,证实一下?”

  赵管事没有答腔,显然有他的为难之处。

  管不凡忽然从旁接口道:“不论管长远当年有没有放火烧死家父母的行为,我管不凡都是这座楱霞牧场的真正主人,在事实真象未明之前,我有权要求证实一下我的身份。”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三位大叔都是江湖中人,相信都了解清理这类恩怨的方式。

  我管不凡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三位认为我管不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可以明白地说出来!”

  刚才介绍,那两位飞刀的马师,一个叫楼上云,一个名叫唐帆影,这时那位肩膀宽阔的唐帆影毅然道:“负责拨豆料的老高,就是这儿牧场上干得最久的一位,我去找他来吧!”

  管不凡道:“如果方便,多找几位,彼此对证一下更好。”

  唐帆影点点头,出门上马而去,只不过片刻工夫,忽又单人独骑而回,脸上苍白如土,神色很不好看。

  郭南风已料着几分,问道:“怎么样?”

  唐帆影咬着牙齿,闷闷地道:“我去迟了一步,已被场主亲自叫走了。”

  郭南风道:“就没有别人了吗?”

  唐帆影又咬了一下牙齿道:“还有洗刷马匹的老汤和老郑,情形都一样。”

  郭南风叹了口气道:“现在用不着找什么证明了,这位管场主,住什么地方?”

  唐帆影道:“他住的地方有好几处,不但找他的人不容易,就算你们找着了,恐怕也有很大的麻烦。”

  郭南风道:“这话怎么说?”

  唐帆影道:“场主身边共有十多位马师,都是刚进牧场的新人,他们当然都不了解这段往事。如果场主编一段故事,说你们都是寻仇来的,他们基于职责所在,岂非又要引起一番大杀戮?”

  郭南风听了沉不语,他无疑也认为唐帆影的顾虑不无道理。

  朱磊道:“我们别在这里干耗了,我看还是回牛马镇罢。”

  马如龙抱拳道:“三位在牧场任职,自有为难的地方。今天谢谢三位招待,就当做场主走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回到牛马镇,马如龙等四人,仍住大风沙旅店。

  依郭南风推测,他们这次去楱霞牧场虽然一事无成,但一定带给管长远很大压力,就算他们不再去楱霞牧场,那位牧场场主也必然会找到牛马镇来。

  所以,他的结论是:今后几天,他们四人大可以守逸待劳,等管长远自己找上门来!

  马如龙的看法也是如此。

  他认为这次事件是管长远和管不凡兄弟间的私人恩怨,只要分出公道来,与别人没有关系,不惊动牧场上的员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事实上,两人都想错了。

  管长远再蠢直,也不会想不到去利用牧场上那些不知情的马师们。马师总数大约在二十名左右,每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以及剽悍刚强的个性,一旦受到管长远的鼓动,他们四人顶得住吗?

  就算他们四人刀法犀利,不把那些马师看在眼里,万一发生大混战,让一些马师丧生,又岂不有违他们的初衷?

  就连一向算无遗策的郭南风,都汉有顾虑到这一点。

  而在第四天夜里,这种情形偏偏发生了。

  他们四人租了两间并排连在一起的厢房,外面是一片大院子。院子里经常拴了马匹和牛只,气味浓烈,令人很不好受。

  但北方的栈房,多半如此,时间一久他们也就习惯了。

  三天太平无事,马如龙等人并未因而松懈。他们仍然为四人分成两班,每个房间里,一人和衣而卧,一个暗中静守,随时等侯管长远上门。

  第四夜,二更敲过后,管不凡第一个有了警觉。院子中的牲口,忽然有了一阵轻微的动。

  在这种旅店里,这本是常有的事,无论是店里小二送茶水,或是酒醉的客人夜归,牲口都是要被惊动的。但是,这一次情形不同。

  管不凡在黑暗中,隐约嗅到一股轻微的异香,正掺杂着-股焦烟味儿,从门中钻了进来。

  他从小在湘南长州一带,跟随师父柴云制药卖药,对各种药材的气味,较常人特别感。

  据柴云说,江湖上只有下五门的盗贼,才会使用这类香薰人。没有想到,管长远以一个牧场主人的身份,竟也会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伸手轻轻摇撼郭南风,郭南风迅速坐起,于黑暗中略一凝神,便从襟怀摸出一个小铁盒子,取出两颗绿色药丸,自己服了一颗,一颗递给管不凡。

  管不凡下那颗药丸,顿觉遍体清凉,心也分外舒

  郭南风手一招,将管不凡领去后窗下。

  北方以土块筑成的墙壁,相当厚实,墙上的窗户面积只有碗口大小,郭南风以手示意,要管不凡从窗口这面出去,自己则去守在房门口,以便前后夹击。

  “对待那些马师,手底下要厚道些。”最后,郭南风以传音功夫,代了两句。

  他话一说完,双手贴上土墙,运足真力一震,便将士墙震裂,然后再小心开出一道缺口,以便管不凡于黑暗中弓身窜出去。

  关于土墙,黑道上有个笑话。

  据说窃贼将墙壁分为三等,他们最怕的是篱笆墙,其次是砖墙,最的则是土墙。因为篱笆墙和砖墙,打时都会有声音,而遇上土墙,只要浇点水,挖多大的,都没有声音。

  管不凡一出客房,便在黑暗中看到了朱磊。

  朱磊正在朝他微笑。

  原来隔壁的马如龙和朱磊,打的也是这般主意。

  一人挖出屋,一人留守屋中,以备首尾夹击。

  两人伏身一跃上屋,屋顶上盖的是茅草,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两人相隔四五尺远,爬向屋脊探头向前张望。

  前面燃烧的草烟,已经高高窜起,院子里的马群,也不安地动起来。

  今晚,是个有月的夜晚,管不凡四下搜视,忽然在左边厢房下看到了管长远。管长远一身轻装,背后斜背一把无鞘的大砍刀,袋鼓鼓的,显然带了暗器。

  管不凡一想起当年父母便是遭这厮如此害死的,心中怒火上升,便出自己备藏的柳条刀,长身一个腾跃,凌空扑了过去!

  嗖!嗖!嗖!嗖!四把飞刀,分左右夹击而至。

  管不凡自跟郭南风习艺以来,因为他原来的底子不错,郭南风除了传授一套独特的刀法之外,便是督促他在轻功上下了不少功夫。

  遭遇飞刀突袭,在一个江湖人物来说,并不稀奇。

  管不凡虽然没有料到这一着,但一种自然产生的应变本能,使得他不假思索,长力一挥,真气略提,去势不变,身躯蓦地提升尺许,四把飞刀于腹下寸许叉掠过!

  紧接着,只听东边马群一阵腾踢,有人惨呼一声,有人破口大骂,跟着便是一阵兵刃击声响。

  很明显的,朱磊尽管也受到马如龙代,不要伤害那些盲从的马师,仍然怒火发,下了重手。

  管不凡知道有人为他掠阵,胆气更壮,他见管长远已取刀在手,正蓄势待发,便竭尽身法变化之能事,在落地之前,全身奋力一滚,柳条刀顺着下降身形,向管长远侧面砍去。

  管长远见管不凡刀法如此灵活巧妙,不暗暗吃惊。当年侥幸活命的小儿,竟然成就了今天这样一身武功,实在大出意料之外。

  他大砍刀在手,身躯微转,着管不凡,猛然一刀劈出!

  大砍刀对柳叶刀,不但在分量上沉重近一倍,在气势上也格外浑雄刚猛。不过,各种兵刃总是利害相生相克居多,很少有一种兵刃,在手时能占绝对优势。

  相互砍杀时,柳叶刀虽不如大砍刀威猛,换招变招,柳叶刀却比大砍刀灵便很多。

  管不凡知道管长远人高马大,气力定在自己之上,如果全仗气力硬拼,吃亏的当然是自己。

  他要报的是父母血海深仇,不是较武论技,怎样杀了这个不义之徒,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他见师父和大师伯至今不肯面,知道他们都想成全他,由他自己来了结这场恩怨。便暂时收起杂念,硬将柳叶刀旋身撤回,默忆师父近月来传授的水过无痕刀法,配合泉越石轻功,斗巧不斗猛,刀如蛇影般围绕着管长远盘旋起来。

  这是一种南派秘传武功,管长远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折腾了三两下,便感到手忙脚,不知如何使力才好。

  他带来的四名选马师,好象都受到羁绊,始终不见有人出面,这使他益发心虚慌乱,失去了手的勇气。

  严格地说起来,管长远并不是一名江湖人物。

  他的一身武功,全是跟马场中一些马师,零星讨教得来.驰骋在广阔的牧场上,以他彪壮的身材和气势,自有他不可一世的威风,一旦跟人起手来,尤其是遇上管不凡这种名门弟子,他就有点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了。

  管长远在柳叶刀风雨般的绵密攻势下,由心虚而胆寒,终于生出了一个没出息的念头,他想开溜了。

  管不凡的一身轻功,他已见识过了,如果转身拔腿就跑,显然也不太容易。好在他天生心术不正,到危难处,便有一些坏点子冒出来。

  如果存心开溜,何不先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来?

  他想到这里,别无选择,决定冒险一试。

  管不凡见他刀招一紧,忽然使出一个夜战八方的架势,以为对方*退自己,又要使出什么新招来。

  他一时摸不透这个黑心狼子的武功深浅,只好先退两步,待看清对方的攻势,再作拼拆的打算。

  不意管长远一占上风,大砍刀便如狂风暴雨般接连攻击,根本不管什么招式,一副情急拼命的样子。

  管不凡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心想师父和师伯都暗中观看他的表现,你暗算不成,情急拼命,我可绝不奉陪。

  管不凡以不变应万变,柳叶刀上下翻飞.只待管长远出破绽,便好趁虚取贼子的一颗首级。

  他虽然在这座大风沙旅店住了好几天,但对这座旅店的地形并不太熟悉。他不知道双方在一番奔腾追逐之后,已到了前厅与后厢间的-条狭巷巷口。

  就在这时候,管不凡眼前刀光一收,忽然发觉已经失去管长远的人影。

  等他定神看出管长远是从那条狭巷中溜走时,他明白了。

  原来这厮一套刀法虽然还有几分火候,轻功方面,却无成就可言,所以他不上屋,必须要借这条巷道逃命。

  管不凡感到气恼,又有点好笑,正想沿着那条狭巷追出去时,巷外长嘶声中,急蹄已然响起。

  郭南风和马如龙双双出现,郭南风道:“不凡,别追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回到朱磊和马如龙合住的那间厢房,三名劲装马师并排坐在炕沿上,沉脸默然不语,朱磊已点起-盏油灯,正在为另一名劲装马师敷药包扎。

  马如龙进房后,第一个动作便是为三名马师活开道。郭南风则从隔壁房间取来茶壶和茶碗,为每一名马师到了一碗冷茶,以非常抱歉的语气,向四名马师说出了管长远和管不凡之间的故事。

  四名马师皱眉听着,最后全都出愧疚之,受伤的那名马师喃喃道:“我挨这一刀,是应该的…”

  朱磊温颜抚慰道:“兄弟,你别再这样说了,古人云:两军锋,各为其主。当时你不知道管长远的真正为人,我也子太急,才会出刀误伤兄台,你再自责,我岂不要惭愧死了。”

  郭南风接着道:“诸位师父对楱霞牧场当年这段惨剧如仍有疑问,回到牧场之后,可找牧场里当年的老伙计询问,希望那名叫老高的伙计,仍然平安无恙。”

  炕沿上三名马师互望了一眼,这时一齐起身,由一名姓钱的马师抱拳道:“谢谢几位手下留情,我们告辞了。”

  那名受伤的薛姓马师,挣扎着也要起身,朱磊伸手轻按他道:“你留在这里,明天换过了药,如果伤势无碍,我们再叫辆马车送你回去。”

  第二天,薛姓马师经过换药包扎,坚持要回牧场休养,朱磊替他雇了一辆马车,又赠送一瓶创药,将他送回。

  这一天傍晚时分,在牧场赵管事率领之下,楼上云、唐帆影,以及昨天来过的两名马师,共五人五骑,忽然风尘仆仆赶来大风沙饭店。

  原来昨夜管长远逃回牧场,由于心虚胆怯,黎明前以四匹骏马,带了一一女,以及大笔现银和珠宝,悄悄离开了牧场。

  今天上午,消息传开了,大家又在一向小屋中,发现了几名被拘的老伙计,这些马师才相信江南三侠所言不假,他们共议的结果,决定回管不凡及江湖三侠,共同主持马场业务。

  这种结局,大出三侠意料之外,只有管不凡总以未能亲手报仇为恨。

  马如龙安慰他道:“照这次的种种情形看来,管长远显然只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他现在自己也是个有儿女的人,你如果一定要杀了他,他的儿将来是不是也要报复?”

  “算了,这也是两位老大人的一种劫数。在你手上收回牧场,积一点德,放这厮一马,两位老大人在泉下也该含笑瞑目了。”

  一行摸黑返抵牧场,由于赵管事事先已有吩咐,牧场备了十几桌酒席,烤了两条牛,十多支绵羊,全场上下举碗共,一直宴到天明。

  在广阔的牧场上,纵马驰驱,饮酒玩乐,又是另一种神仙生活。

  这样,一晃眼过了半个多月,马如龙三兄弟见管不凡已能主理一切,便提议过些时候,要他去湘西把柴云及夏家姐妹一伙人接来,牧场土地广大,事务繁杂,多一些这方面的帮手,经营起来也顺当得多。

  他同时告诉管不凡,他们三兄弟都是野子,准备再跑一趟皖北灵璧,看看万凤帮林白玉姐妹。

  管不凡自然不肯,挽留的结果,马如龙三兄弟又在牧场上住了十多天,才互道珍重,依依而别。

  三兄弟骑着三匹管不凡赠送的棕色骏马,一路南行,非常悠闲愉快。

  这时九月下旬天气,一天傍晚,三人来到与扛苏临近的枣庄附近。

  每次都是一样,直到肚子饿了,他们才会想起饮食铺子,直到天色黑下来了,他们才会想到客栈,幸亏他们一直走的都是官道,这两件事都难不倒他们。

  现在,他们又想到了两件事都想到了,肚子很饿,也该落店了。

  但是,附近荒凉得很,显然两样都没有,没有饮食店,也没有客栈。

  朱磊四面望了望,忍不住笑道:“今晚可好,没有吃的,也没有地方睡觉,咱们就来比比熬夜和挨饿的本领吧!”

  马如龙皱眉道:“能看到一个人就好了。”

  朱磊笑道:“光看到一个有什么用?看到一个人你就能解决‘吃’和‘睡’的问题吗?”

  郭南风也笑道:“说你笨,你还不是普通的笨,难道你一点也听不懂马大哥说这话的用意?”朱磊道:“什么用意?”郭南风笑道:“假如你看到一个,这人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人要不要吃喝?要不要睡觉?”

  朱磊不服道:“废话!这些事谁不知道?这里前不靠村,后不巴店,万一碰到跟我们一样赶路的人,还不是照样空欢喜?”

  郭南风笑道:“杠子头,强词夺理!”

  马如龙忽然咦了一声道:“别吵了,你们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郭南风和朱磊循声举目望去,马如龙说的,原来是一股自地面升起的炊烟。

  烟从地面升起,只见炊烟,不见房屋。

  郭南风皱眉道:“这就怪了,这一带又不是关西,难道也有人窑居不成?”

  马如龙道:“不管是与不是,我们循着冒烟的地方,赶过去看看再说。”

  三人策骑越过一片麦田,向一片高岗烟处走去。走至近前,是一条宽阔而蜿蜒的土沟,每隔十来丈,有土阶下达,对面则是几个不规则的土

  果然是有人居的土窑!

  马如龙手臂一扬,高声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先下去看看!”

  他跳下马背,沿阶而下,越过土沟,弓身从一个窑走进土窟内。

  不一会,马如龙又在窑口出现,向二人摇手高声笑着道:“不错,是住家的地方,你们把我的坐骑也牵下来,主人好客得很,我们留宿。”

  马如龙、朱磊和郭南风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传说中的窑

  居住这种窑,当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只要习惯了它的生恬方式,它也有一般房屋所没有的好处。住窑最大的好处,便是冬暖夏凉,储藏食物,可以耐久,缺点则是通风较差,照光不够。

  不过,马如龙等人现在进入的这座窑,则似乎没有上述的两项缺点。

  因为这座窑占地甚宽,里面分隔成若干小间,厨房、卧室、客厅、起坐间.应有尽有.无不俱备。

  当做客厅的这一间,坐了八九个男人,他们是三代同堂,靠种田和打猎为生。后边几间,有妇女笑语之声传来,据说是长房添了曾孙,正在宰杀一头野鹿贺喜。

  因为马如龙等人对鲁南的土腔听不习惯,只知道这一家姓张,两位年长者都在六十岁以上,是第一代。三个壮汉,四十来岁,是第二代。四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是第三代。

  横竖他们只是借宿一宵,也不必去知道那么许多。

  大伙儿随便聊了一阵,一个手大脚的妇人,拿进一张大草席铺在地上,又端来一坛子酒,照人数拿来一叠海碗,一人一只,喝完老酒吃饭。

  菜,只有三样,一大锅红烧鹿,一盘咸菜.一盘蒜头。

  马如龙等人入乡随俗,也跟着这一大家子吃喝酒,配咸菜,剥大蒜。

  一坛酒很快的完了,那个叫张大的小伙子又捧来一坛。喝到最后,大家都有了五六分醉意,才捧出一大锅混了杂粮的米饭。

  就在这时候,马如龙忽然面孔通红地说了句:“我好像有点醉奇怪。”

  话刚说完,就皱着眉头,打了个酒呃,向一边慢慢的倒了下去。

  朱磊正想取笑他,忽然嗯了一声,也就倒了。

  郭南风哈哈大笑道:“这些家伙真好笑,才喝了两碗酒,就…就…真不中用…

  那像我…我…嗯,我也不行了

  饭碗从手指上滑翻,跟着身子一歪,也倒下去了。

  两名年长者,出意外之

  一名中年汉子望向那叫张大的小伙子道:“阿,你在最后一碗酒里搞了鬼?”

  那叫张大的小伙子面有得道:“这三个家伙是三头肥羊,刚才从马背上卸行李时,我看三人好像带了不少银子,做了他们三个,比咱们平常干一年都要强得多!”

  那中年人眼中发亮道:“真的?”

  少年张大道:“不信你就搜搜看,我的眼光绝不会错。”

  两个年长者一齐皱起眉头,一个不以为然道:“这三个人是错过宿头,才闯到我们这里来的,你就要动手,也该先知会一下才好。”

  少年张大道:“大家都坐在一起,哪来的许多洋时间,而且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家子。”

  照语气听起来,这一伙老少显然并不是一家三代,因为张大对那老者,语气中明显的并没有敬惧成分。

  另一名老者皱眉道:“现在人放倒了,这三个家伙怎么收拾?”

  那个叫张大的少年身一跃而起,奋然道:“怎么收拾?好收拾得很!来,铁蛋儿你来帮帮忙,搜完身子,你扛一个,我扛两个.扛去北沟子一埋了事!”

  另外的三名少年人没有应答,也不晓得谁叫铁蛋儿。

  原先那个眼睛发亮的中年人像挟了块肥,等待送进嘴巴似的咽了口口水,望着昏的三人道:“这三人的衣着都是好料子,埋了我看可惜。”

  少年张大接口道:“那还不好办!刨完窟窿掩埋之前,先把他们剥光就是了!”

  一个细细的声音忽然口道:“我看这样不可以。”

  少年张大道:“为什么不可以?”

  他一面说,一面朝另外那三个少年望去,大概他没有听出谁的口音,又接了一句道:

  “铁蛋儿,是不是你说不可以?”;

  三名少年中,那个尖下巴的少年道:“我没有开口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以?”

  少年张大惑了,四面张望着道:“你没有那是谁说的?”

  “是我说的!”

  还是那个细细的声音,这一次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少年张大睁大了眼睛,也张大嘴巴,但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但是陌生得很,这屋于里没有人有这种口音。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出惊奇之,因为他们都想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然后,他们便都看到了一幅怪异的景象。

  侧躺着的郭南风,慢慢欠身坐起。

  少年张大像是吓呆了,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们日子难过,我晓得。”郭南风含笑望了众人一眼,见大家没有动手的意思,才又慢慢接着道:

  “但鲁南这一带,日子难过的,并不止是你们这一伙。你们有气力,大概还有点土地,只要肯动脑筋,平平淡淡的活下去该没有问题。”

  他朝马如龙和朱磊望了一眼,笑喊道:“别装了,起来吧!这一伙朋友胆量有限,他们只是说说,并不会真的动手,你们再不起来,我可要真的把你们拖去刨坑儿埋了。”

  朱磊哈哈一笑,身坐起。

  马如龙也跟着坐了起来。

  三人脸上有酒意却没有醉意,张家这一伙人,见郭南风语气温和,并无愠怒报复之意,一个个这才稍稍安心,但都惭愧的低下头,有点无地自容。

  郭南风扫了众人一眼,又接着道:“这位大小兄弟的主意虽然恶毒了些,我相信也是生活*出来的。蒙你们好心招待,我们三人也分享了你们不少酒食,明天上路之前我们会有个算计的。”

  这一晚,三兄弟就歇在窑里,并未再发生其他事故。

  第二天,马如龙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那两名老者:“凑合着用,一年的生计应该没有问题。能想办法做个小生意,更对生活大有帮助,昨晚的故事千万不可重演。害人性命-

  辈子良心难安,碰上行家高手,更说不定会惹上灭门之灾。大家珍重!”——

  全仔之家扫描thxdeOCR豆豆书库独家连载
( ← ) 上一章   翠楼吟   下一章 ( → )
读者小说网为您提供由慕容美最新创作的免费武侠小说《翠楼吟》在线阅读,《翠楼吟(完结)》在线免费全文阅读,更多好看类似翠楼吟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读者小说网(www.ddzzxs.com)